自动减支是近忧 两党分歧是远患

　　魏迪英

　　奥巴马向共和党喊话

　　2013年1月1日，奥巴马政府与国会达成一项临时性协议，将“财政悬崖”的爆发延后了2个月。随着期限临近，白宫与国会、民主党与共和党之间多次来回斡旋。但迄今为止，双方依旧停留在既往的立场上，前者要求增税，而后者主张减支。若到3月1日还无法达成妥协，美国将启动自动减支机制，预计2013年的政府预算将削减850亿美元。

　　2月23日，奥巴马向全国发表每周演说，呼吁国会采取行动避免自动减支。奥巴马在演说中宣称，解决问题的关键在共和党人。他表示希望共和党能接受政府提出的“平衡方案”，其中包括结束部分对富人和企业的税收优惠。奥巴马强调说，自动减支会危及经济、妨碍就业，并影响教育、科研和能源等关键领域的投资。

　　按照奥巴马的描绘，“减支计划一旦生效实施，数以千计的教师将失业，数以万计的家长将被迫为孩子的教育而互相争抢。”在演讲现场，十几位在联邦政府服务的救援人员和执法官员站在奥巴马身后，他们中的很多人正因自动减支而面临失业威胁。“为了解决问题，我愿意和任何人合作。”奥巴马在演讲中说。

　　在此同时，白宫和政府官员频繁发表警告，称自动减支将引发严重后果。2月24日的《纽约时报》报道说，白宫管理和预算办公室的丹尼尔．沃菲尔已提交了一份减支危害经济的情况说明，认为后果将难以预测。另一位白宫官员，国家经济委员会的贾森．福尔曼也持同样观点。

　　不仅联邦政府，连各州也将受自动减支波及。在华盛顿召开州长会议期间，各州州长各抒己见。在哥伦比亚广播公司的节目中，马里兰州州长马丁．奥马利宣称，“自动减支将造成大量失业、毁掉复苏，我们必须找到增加就业的中间道路”。内布拉斯加州州长戴夫．海纳曼对此反驳说：“这不过是在虚言恫吓，每个州都能削减2%到3%的开支，为何白宫做不到？”

　　宾夕法尼亚州州长汤姆．科比特直接把矛头指向白宫：“与其刻意耸人听闻，白宫不如回到谈判桌前，与国会达成一项方案。”康涅狄格州州长马洛伊立刻予以回击：“各州从未有什么‘超级减赤委员会’，指望国会中的‘超级委员会’，真是愚蠢透顶。”

　　减支波及五角大楼

　　事实上，尽管政界火药味很重，但其实并无太多紧迫感。截至2012年9月，美国政府开支了3.5万亿美元，850亿美元的减支不过相当于联邦预算的2.4%。另外，由于欧债危机的威胁缓解，且美国的经济指标好转，市场信心增加，自动减支的负面影响已相对下降，这与两月前“财政悬崖”谈判时已有改观。

　　不过，美联储主席伯南克2月26日在国会作证时警告说，自动减支计划或令今年美国经济增速降低1.5%，进而打击缓慢复苏的美国经济，不仅影响就业和收入增长，也将最终妨碍赤字削减。

　　就在此前不久，美联储公布了1月份的货币政策会议纪要，其中显示决策层对持续的量化宽松政策感到担忧，一度引发市场对政策转向的过度担忧。因此，伯南克有理由担心美国经济并未真正进入复苏阶段，而自动减支可能诱发意外因素。

　　不过从目前看来，两党达成协议的希望并不大。在民主党看来，自动减支的一半约550亿美元，将来自对国防预算的削减，后者对共和党影响更大。在2月11日，《华尔街日报》报道就透露说，五角大楼的官员已经制定了应对预算削减的计划，海军将终止快速应对危机的相关部署；空军将削减飞行时间和飞行员；而陆军将压缩训练。

　　2月9日，英国《经济学人》在《难以想象的未来：自动减赤波及国防》中指出，国防部的80万文职官员首先将受到波及，大量国防合同将重新签订。2月20日，国防部长帕内塔通知国会，大多数文职官员从4月起将无薪休假。而从1月以来，美国军工企业的股价逆势下跌，洛克希德．马丁缩水了4%，通用动力为3%，雷神公司则达5%。“对五角大楼来说，苦日子还在后头”，《经济学人》的作者写道。

　　至于民主党支持的项目，则几乎不受波及。《纽约时报》报道说，食物券和医疗补助计划不在减支之列，而联邦医疗保险则最多削减2%。

　　不过共和党人已不准备从既有立场上后退，即使最终被迫削减国防预算。2月25日的《纽约时报》报道说，越来越多的共和党人坚持削减政府规模，即使搁置加强国防的议程。这一转变在众议院中特别明显。俄克拉何马州共和党众议员汤姆·科尔向《纽约时报》表示：“这在9·11事件后是第一次，不过伊拉克战争已经结束，阿富汗撤军正在进行，国防预算削减可以提上日程。”

　　减支谈判考验两党合作

　　不管届时自动减支是否发生，形势的发展已证明自动减支机制是个错误。罗杰．奥特曼曾任美国财政部副部长，他近日在英国《金融时报》上发表了《美国如何打破“减支僵局”？》一文。奥特曼在该文中指出，2011年奥巴马提出该方案时，初衷是试图通过规定触发机制和截止时间，最终迫使国会尤其是共和党接受减赤方案。现在看来，这一方案证明既愚蠢，又极端。作为替代，奥特曼建议一项包括分阶段削减赤字、福利，同时增税的中间方案。

　　然而，在民主党与共和党就类似方案谈判前，首先需要某种政治的前提。在美国历史上，政治议程的推动往往依赖于两党的合作，尤其是民主党温和派与共和党开明派的联合。上世纪90年代初，美国同样经济不振，比尔·克林顿当选后，将民主党的政策倾向修正为中右，与共和党加强合作，造就了克林顿时代的繁荣。到小布什政府时期，9·11事件致使美国国内政治环境转向，这一传统受到冲击，而奥巴马事实上是在重蹈小布什政府的覆辙。

　　相比于小布什，擅长演说和民意造势的奥巴马，也许会走得更远。如此看来，在“自动”减支机制遭遇陷阱后，不论是减赤谈判，还是更高层面两党合作的重启，都需要更多的时间。而联邦政府创纪录的赤字和债务，将是检验这一进程的最好试金石。

　　作者系青年学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