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与学41——作业和虐童

教与学41——作业和虐童

巩真

自从幼儿园阿姨提着孩子耳朵的照片出现在网上之后，虐童就成了媒体、公众和法律界的热门话题。但是，众人所涉及的虐童一般只是殴打未成年人。其实，在中国，最严重、最普遍的虐童行为是超量的学生作业。对于这种每天都发生在我们周围的虐童现象，最多只是成年人茶后饭余的闲话，极少受到舆论和官方的认真对待。更可怕的是，在学校作为主谋之外，家长在这种虐童行为中扮演者主动协同的角色。教育机构和儿童监护人的这种积极的合作把中国的未成年人逼上了绝境。有学生用“生不如死”来形容自己和同伴的处境。近期有报刊登文描写了一个叫“皮诺尔曹”的孩子因为不堪作业的重负、教师的恐吓和家长的威逼上吊自杀了。同样让人倒吸一口凉气的是这个真实的故事竟然是用一种略带戏谑的口气讲述出来的。更悲惨的是，这样的故事在媒体上出现也不止一次了。学生的学习已经变成了应付作业和考试。站在心理学的角度上看，老师和家长都把自己的期望以作业的形式发泄在学生的身上了。我们这个社会的理性和良知何在？

据我所知，中国中小学生作业超负荷状态已经存在了20多年。作为一个教育的研究者，我为自己没有尽力去改变这种严重而普遍的虐童和教育扭曲现象感到羞愧。有一点可以聊以自慰的是，我一直在避免自己的孩子受到这种行为的影响。在孩子很小的时候，我替他写过作业，用左手。上中学之后，我让他知道学习是自己的事情，是对知识的理解，不是为了应付家长和老师。所以，他懂得合理安排时间，选择重要的内容有效地完成学习。我也衷心地感谢儿子学校的老师的宽容，没有强迫儿子完成所有的作业，没有因为不完成作业而对他采取“必要的措施”。

有人说，中国人没有宗教信仰。中国学生的专业强度让我突然明白了一件事情：其实信仰可能是人的天性，如果你不信上帝和鬼神，那你就很可能会信仰别的什么，比如金钱、权利，甚至作业。学校里的老师和家里的成年人现在都信仰“作业”能拯救孩子的人生，就像“上帝”或者其他什么救世主那样。“作业教”的逻辑是这样的：越多的作业可以变成越高的考试分数，越高的考试分数，可以让你进入越“好”的中学和大学，越好的大学可以让你有越高收入的工作，接着是越好的房子、车子、妻子、儿子……

我也听说有越来越多的家长正在觉醒，甚至组织起来，创办了自己的学校，实施“和国际接轨”的教育方式，其主要特点，当然首先是没有“作业虐童”行为。

政府每年拨款千亿元进行科学研究。为什么就没有学校或者教育专家研究一下，作业是不是越大越好？（显然不是。）到底什么样的作业内容和数量对于学习，甚至考试是最有效的？

从网上可以看到美国教育界这方面的调查研究。多数结论是学生的作业应当控制在很少的范围内，比如有人认为中学生在1至2小时。更有大量的事实说明，作业的多少和学生的学习成绩几乎没有关系。凭直觉，这种结论当然有点让人难以置信。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学习的效果如何，关键是老师如何教，教什么。作业是从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