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利率环境应及时结束

倪金节

新京报 1月10日 星期四

低利率时代，最受伤的当然是广大储户。近日，经济学家屈宏斌的测算显示，过去十年，银行存款的平均实际年回报率，也就是一年期定存利率减去当年CPI的差值仅为0.25%，这意味着储户实际上一直在补贴着银行，以及从银行获取低成本资金的国企和地方政府。0.25%的平均回报，超出了绝大多数人的预期——有些账确实是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

如此低的回报率，源于这十年的多数年份，CPI值都处于高位运行，而利率却一直很低。比如，2004年的CPI高达3.9%，当时一年期利率仅为2.25%；2007年的CPI为4.8%，当年央行持续虽然六次升息，但依然仅在2%和3%徘徊。2008年到2011年，尽管通胀一直居于高位，可因为金融危机肆虐，央行也未能大幅提升利率。

于是，过去十年，不管是升息周期还是降息周期，中国货币政策的主旋律故事，就是长时间的低利率。当然，上世纪90年代的前七年，由于极高的通胀率，让那十年也成为名副其实的实际低利率时期，但是有“保值储蓄”的推行、货币扩张比较稳健，那十年储户的利益相对还要好一些。

储户利益不断受损的最直接结果是，带来了理财市场的爆发式成长。银监会的数据显示，自2005年以来，银行理财产品得到了快速发展，年平均近乎以100%的速度在增长。截至2012年9月末，银行理财产品余额6.73万亿元，比2011年末4.59万亿元增长近47%。理财产品的膨胀，深度说明储蓄体系越来越难以满足民众的增值需求，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追求风险收益。

但必须明了一点，对于绝大多数民众而言，银行理财市场对他们而言仍然“奢侈”。6.73万亿元的理财产品规模，与90多万亿元的广义货币（定期存款与储蓄存款）相比，能够享受到银行理财收益的比重并不高。况且目前中国金融压抑依然严重，资本市场的现状，也决定了理财市场难以向投资者输送源源不断的高收益。中国银行行长肖刚更是直言，“中国的理财产品某种程度上类似旁氏骗局”。寄希望银行理财的繁荣，弥补低利率对储户利益的损害，显然不是一条正道。

低利率时代，以储户利益受损、补贴银行为代价，但却是支撑十多年经济繁荣的重要因素。刚刚过去的这十年，中国经济取得了傲人的成绩，GDP规模由不到10万亿元，增长至如今的近50万亿元，跃升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

概因如此，结束低利率就尤为艰难。实际上，从1998年之后，刺激内需的口号开始盛行起，以低利率“赶”储蓄为消费就成为货币政策的核心任务。但这么多年的政策效果并不好，内需占GDP的比重不断下滑。而且，贷款利率的低廉，让房地产泡沫不断堆积，国企和地方政府受益最多。与此同时，存贷高利差，也让银行业坐享政策暴利。低利率带来的纸面繁荣好日子，使得多重既得利益阻遏着低利率环境的结束，利率市场化改革的推进更是阻力重重。

不过，十多年的低利率环境，已经给中国经济带来了一系列的问题，至少储户利益不可以继续被侵蚀——短期内，一旦通胀率反弹，可以选择推出“保值储蓄”稳定储户利益。而中长期而言，就必须加快利率市场化的改革，放开中长期定期存款利率上浮的倍数，不再规定存款利率的上限，并择机逐步扩大短期和小额存款利率上浮区间。

唯有如此，储户利益才能得到最大程度的保证，利率市场化改革的推进才能更大步的进行。近十多年的一系列经济金融乱象，多与金融制度落后有关。改革中国的金融系统迫在眉睫，完全可以从维护储户利益开始，打一场“破垄断、走市场”的符合现代金融方向的硬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