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政权力莫再为官员个体背书

“谣言”再次成真。近日，国家发展和改革委员会副主任刘铁男被官方证实涉嫌严重违纪，目前正接受组织调查。谜底终于揭晓。

去年年底，公民罗昌平在其微博上以个人身份连发三帖，向中纪委实名举报时任国家发改委副主任、国家能源局局长刘铁男涉嫌学历造假，钱权交易等问题。这是中国鲜见的，以个人身份举报部级官员的案例，一时舆论大哗。

随后，国家能源局新闻办公室有关负责人公开表示，罗的个人举报纯属污蔑造谣。并表示正在联系有关网络管理部门和公安部门，正在报案、报警，将采取正式的法律手段处理此事。是应该相信一位公民的举报还是一个部级部门的新闻发布？现在已经一目了然。

刘铁男为何落马？还未有定论，最终真相，尚待时日。而在当下中国官强民弱的背景之下，举报部级官员并最终获胜，的确难得。近年来，网络举报风起云涌，重庆雷政富不雅视频、陕西“表哥”杨达才、各地“房叔”等等，一时间，网络反腐被视为民间反腐的正途。而这次部级官员刘铁男的落马，更被看作是“庶民的胜利”。对于这一判断，我们持谨慎乐观的态度。

网络反腐实为当下权宜之计，一方面民众对于官员的贪腐已经深恶痛绝，希望能惩恶扬善；而另一方面，我们的举报体系存在缺陷，民意不能顺利上达至反贪部门。惟剩一条路径，通过网络把事情公布于众，成为社会焦点事件，倒逼政府查处贪腐。

而在这个过程中，且不论举报效果如何，作为举报人，势必面临风险：一是举报材料不能有任何瑕疵，否则极有可能因言获罪，这样的案例不在少数；二是面对各方压力，其精神上的重负不是任何人都能承受的，罗就曾表达过“艰难和绝望”。一句话，英雄总是少数，举报者随时都有可能成为“烈士”。我们认为，个人网络反腐模式并非所我们期望的，“庶民的胜利”不在于某个公民能单挑某个部级官员，而是有一套制度设计，改变官强民弱的态势，这样，反腐才可能有更大成效。

而制度上的改变，首先要改的就是官的作风。为何在罗昌平网络举报刘铁男之后，国家能源局新闻办公室就武断地发表言论，将罗的举报定性为谣言，并试图动用网络管理部门和公安部门“灭火”。这其实已然不是正常的回应，而是用公权力赤裸裸地恐吓。

无论从程序上，还是文字表述上，国家能源局新闻办公室的回应都是不合适的，作为公权力为官员个人背书，实为当下政府部门的一大特色，或者说是一种习惯。比如民众对于当下一些年轻干部履历的质疑，相关部门总是习惯性地跳出来表示“没问题”，而最后证明是真有问题。这实质上是“我说你是谣言就是谣言”的官本位思想作祟，而最终伤害的是政府的公信力。

“中国梦”已然成为当下热词，无论是官方表述还是民间语态，“中国梦”都相当常见。但是何谓“中国梦”？其实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理解。而反腐层面的“中国梦”，或可理解为，司法中立，行政权力尤应中立，民众能有理有据地举报官员的贪腐行为，而官员个人也可以有理有据地回应，不得滥用公权力“封口”，不成为“两造”之中某一方天然的“背书”。以让偶发性的“庶民的胜利”，被更为常态化的制度所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