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忆如意大利大选震惊全球股汇 欧元风险再起

刘忆如

经济学者、台湾前“财政部”部长

经过半年“欧元危机暂除”的太平日子，本周一（2月25日）意大利的选举结果，却又使欧元前景再度蒙尘。加增紧张气氛的，还有美国即将生效的“自动减少支出”机制。3月1日之前，若美国民主、共和两党没有商讨出共识，则依法减少的政府预算支出，将会威胁到原本已出现曙光的美国经济增长。在这些不确定因素下，这几天的国际股市再度随之震荡。

意大利的选举结果，凸显欧元区国家问题的难解。基本上，凡是加入欧元区，就失去了发行钞票的货币自主权；一些陷入债务危机的欧元国，也因此无法以发行钞票的方式脱离困境。解决之道除了“节衣缩食”，尽量缩减政府支出之外，也只能依赖借款来周转，“以时间换取空间”，期待情况能有所改善。这也正是为什么去年9月，欧洲央行总裁德拉吉（Draghi）宣布将在“符合条件”的情况下，无上限地对需要援助的欧元国提供贷款后（也就是直接购买机制，OMT），欧元国的危机得以暂时解除的原因。

近视的选民经济学

但是，即使有欧洲央行的保证，所谓的“符合条件”，却仍是良药苦口。接受援助的国家被要求积极进行经济改革，尤其是要“更加的节省”；这不但对短期间经济复苏不利，更在政治上不讨好。因此，这种要求虽合情合理，期望能避免拿着向别人借来的钱浪费，但往往还是无法得到民众的支持，也过不了选举的关。

因此，虽然在即将卸任的总理蒙蒂（ Monti）一年多来的领导下，意大利目前暂时解除危机，而且经过这一年多的加税及减支政策后，意大利的财政也已大幅改善，例如2007至2011年间，政府赤字连年超过GDP的3%，但2012年已降至0.6%；2013年甚至有预算盈余。但是，付出的代价却是失业率的上升，以及经济成长率的下滑。

付出的代价是很明显的。意大利的失业率由2011年的8%增至目前超过11%；实质GDP则在2011年时，原已回复到2008年的96%左右，但目前又下滑至仅为2008年的92%。意大利的经验，一方面再度验证在短期间“政府财政”与“经济增长”难以得兼，另一方面，以蒙蒂为代表的意大利主张财政紧缩的中间派联盟，以10.56%的选票在众议院大幅落败的事实，也显示出选民短视的政治现实，这正是宏观经济学上所谓“近视的选民经济学”理论。

欧元风险难料

意大利选举的讯息很清楚，摆明了不论“节约”是不是良药，意大利的民众就是不愿意接受眼前的苦日子。但如果是这样，那么欧元的维系，可能就要再度面临不确定风险了！更直接的，此次以黑马姿态胜出的格里洛（Grillo）所领导的抗议政党“五星运动”（Five Star Movement），在选举期间，就已强调将寻求将“意大利是否留在欧元区”的议题进行公投；因此未来欧元将再面临何种挑战，实难预料！

另外，此次选举造成的结果，是同样代表国会的参议院和众议院，分别由不同政党获取多数席次；这是意大利自二次大战以来，不曾有过的情况。贝尔萨尼（Bersani）领导的“中间偏左民主党联盟”在众院取得过半席次；而主张减税的人民自由党，前总理贝卢斯科尼（Berlusconi）所领导的“中间偏右联盟”，虽在参议院取得多数，但无一政党在参议院取得绝对多数。分裂的国会，将使许多议题更不容易解决，贝卢斯科尼大幅减税的主张，更与“政府减赤”的欧元央行援助条件背道而驰，欧元的未来也因此更添加变数。

从这几天市场的反应，也可看见这个忧虑。意大利十年期政府公债收益率，自2月19日的4.41%，上升了近50个百分点，达到2月26日的4.89%；同期间，意大利股市也自16664点，下滑千点至15604点，跌6.4%。对其他市场的影响，则一方面造成西班牙、葡萄牙等类似处境的欧元国公债收益率同步飆升；另一方面更因国际资金从欧元转向，寻求避风港，从而影响亚洲市场，甚至造成日元一天之间，自一美元兑94.14日元升值至91.81价位；日经指数也因而连跌了好几天。

回归到一个根本的问题：“去年9月，欧元危机究竟是如何平息的？”不容否认地，欧洲央行的OMT，绝对是关键。但德拉吉也一再重申“接受援助的国家必须先承诺改革”的条件；只是今天意大利选举的结果，等于明白否决了改革的承诺，未来，又只好再过一段前景不明的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