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经济放缓“元年”

汪时锋

　　在２０１２年的经济词汇中，经济增速放缓无疑最引人关注。中国经济怎么了？

　　经济持续“过冬”

　　２０１２年元月1日至2日，新年的钟声刚过，国务院总理温家宝就奔赴湖南，调研经济运行。

　　“从全国来说，一季度可能比较困难，这也是我为什么元旦就来和企业家座谈的原因。”新华社在当时的电稿中引述温家宝的话称。

　　从２０１2年全年的经济发展看来，上半年的确是全年经济的低谷。一季度中国的经济增速放缓到8.1%，二季度为７.６％，这也是三年来季度经济增速首次跌进８％。

　　从微观层面观察，自２００８年爆发全球金融危机以来，企业家们在２０１２年感受到了不同以往的寒意，很多企业家感叹，市场差、资金紧、周转慢。几乎所有行业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经营压力。

　　钢铁行业在２０１２年进入全行业亏损。除了降价，鞍钢和首钢等钢铁企业对在一定时间段内提前订货、连续订货的客户开出了各种订货优惠或补贴，而武钢则另辟“蹊径”，养猪、种菜、搞服务，计划投入390亿元发展非钢产业。

　　在钢铁下游，重工制造企业在年初就开始“诉苦”。当时的工程机械行业的状况是，有市场需求，但客户资金紧，企业回款难，处于产业链中游的主机制造企业应收账款高、资金成本高、负债率高。为了加快销售，中国的机械巨头中联重科和徐工机械都打出了“零首付”购车的牌。

　　从宏观看来，经济增速回落的原因主要在于全球经济继续恶化，外需不足。甚至到了年末，中国的出口也没有如年初所预计的那样有明显回升。

　　加上4万亿元刺激政策的影响接近尾声，房地产调控持续收紧，造成基础设施和房地产投资下降较大，进而导致整体投资增速趋缓，官方也承认经济放缓部分缘于政府主动调控的结果。

　　当然，也有积极迹象闪现。

　　上半年，经季节调整的ＧＤＰ环比增长指数从二季度已开始反弹至１.８％，在PPI负增长的情况下，固定资产投资在二季度出现了13个月来的首次反弹；在物价加速回落的背景下，消费零售总额降幅较前期趋缓。进入三季度，经济反弹的迹象更为明显，虽然主要指标仍在回落，但回落幅度已经收窄。三季度GDP增速为7.4%，比上季度回落了0.2个百分点，创下新低，但回落的幅度比上个季度收窄了0.3个百分点。

　　在实体经济上，规模以上工业增加值，三季度的增速为9.1%，比二季度增速回落了0.4个百分点，但回落的幅度比二季度收窄了1.7个百分点。

　　但经济学家对三季度的企稳迹象有着不同理解。

　　瑞银证券中国首席经济学家汪涛10月表示，至少从目前来看，经济形势是L形反弹。因为基数的原因，四季度的同比增长可能比三季度还会稍低一点，四季度才是底部。

　　其实，无论是Ｕ形大底还是长Ｌ形反弹，反映在经济学家们眼中，就是当前的反弹之路仍是漫长而温和的。

　　从更基础的原因观察，２０１２年中国的潜在生产率出现下降，这是以前没有出现过的。

　　这意味着２０１２年的经济放缓不是偶然的，而是必然的，应该是中国经济在２００７年达到周期性波峰后向下回调的一个必经阶段。

　　去库存调而不畅

　　以往，中国经济总体上处于一波接一波的高增长的扩张期，前期过剩的生产能力总会被随后的经济扩张所消化掉。

　　但在２０１２年，经济增速放缓，产能过剩的问题立刻变得十分尖锐，并且累积的产能会叠加释放，使得去库存的时间比预想的长。

　　早在4月，一些观察家就看到了这样的现象。国家统计局所发布的中国发电量增速一路下滑，到4月份时增速仅维持在0.7%的水平，同期的重工业增速也是一路下滑。但从生产的实物量上，国家统计局的数据显示，4月份钢材的日均产量为270万吨，为最近三年内的高位。

　　钢铁行业内的一位专业人士当时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认为，日均产量处于高位可能并不是需求走强的表现，而是最近几年钢铁新增产能集中释放的结果。

　　该人士解释说，回溯到2007年，中国钢铁行业开始了一轮规模较大的淘汰落后产能的举措，但以设备容积为标准的“上大压小”政策其实并没有真正有效地压缩产能，很多钢铁企业只是用容量更大的设备淘汰了小设备，而根据小型设备2年、大型设备4年的建设周期，目前正是这批设备的集中投产期，所以今年尽管钢铁全行业亏损，但产能扩张仍较快。

　　不仅仅是钢铁，其他很多行业也存在去库存难题。今年前11个月，全国煤炭产量完成35亿吨，同比增长3.5%，中国煤炭工业协会预计全年煤炭产量将超过37亿吨，国内去库存的压力也较大，所以煤炭价格一直在低位小幅波动。

　　经验表明，去库存过程通常时长为15个月，伴随去库存的逐步结束，企业利润可能逐步回升，而工业增加值增速放缓的情况也会有所好转。事实上，本轮去库存从去年四季度开始，一直延续到2012年年末才出现转机。

　　那是在今年9月末，国家统计局的数据显示，1~9月份企业产成品资金29722亿元，较1~8月份减少了17亿元，这也是2012年来产成品资金的首次下降。另外，中国规模以上工业企业的产成品资金增速在年内直线下降，至9月末产成品资金的增速为10.1%，创下年内最低。

　　库存改善后，企业的利润增速明显回升，1~10月份，全国规模以上工业企业实现利润40240亿元，结束了亏损，实现了同比正增长0.5%。

　　虽然产能过剩是企业调整的基础，但由于国内市场暂时没有更大改善，在重大消费热点和有回报的固定资产投资项目上有所欠缺，企业在技术创新和淘汰落后产能层面也未见更大突破，所以目前库存仅是短期改善，产能过剩的难题可能还会继续成为中国企业发展的困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