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保外汇储备增值乃当务之急

　　■周子勋

　　美中贸易全国委员会发布一份题为《中国与美国经济：推进共赢的贸易政策》的最新报告指出，如果你相信在政治选举期间听到的所谓“中国持有很多美国国债，正准备等待合适时机抛售以削弱美国的经济”的说法，那么请你放松，中国拥有的美国国债实际上没你想像的那么多。

　　报告说，到2012年9月份，美国有超过16万亿的美元债务，其中三分之二的买家为美国人包括美国地方政府、州政府、银行和共同基金等机构投资者和个人投资者，剩下的三分之一的买家为外国政府和投资者，中国是美国最大的国债持有国，约持有1万亿美债，这一数字仅占美国债务总额的7．2％，不会对美国国家安全造成威胁。这意味着中国是美国经济成果的利益攸关者，就像任何投资者一样，中国希望它的资产获得收益，而不是失去它。换句话说，中国希望美国经济更强大并继续保持繁荣，因为中国的投资回报率将获得保证。而如果中国抛售美国国债，导致美国经济进入下降轨道，这危害的不仅是中国持有的美债价值，也会影响中国产品出口到美国。

　　从这份报告传达的信息来看，在当前并不稳定的国际经济金融形势之下，其实美国很害怕中国抛售美国国债。正如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克鲁格曼所言，如果中国决定抛售美国国债，美元将贬值。这其实有利于美国，使出口更具竞争力，但美国有其他的顾虑：企业害怕中国的报复。考虑到美中贸易全国委员会是一个非政府、非盈利的组织，是为众多美国企业服务的，所以其发布报告的用意就显而易见了。

　　但是，要不要抛售、何时抛售美国国债是中国自己的事情。更何况，如果美国自身不想办法解决债务上限问题，不保证投资者在美投资的安全性，不保证投资者的收益率，投资者若明知亏本，是绝不会将钱借出去的。美国共和党控制的众议院当地时间1月23日投票通过了提高联邦政府法定举债权限至5月19日的议案。该议案允许政府在这段时间继续通过发行债券来支付账单。表面上看起来，美国债务违约的风险暂时摆脱了，但实际却不尽然，从长期看，围绕美国预算问题的重大不确定因素仍未消除，而且这项议案也并不包括能保证降低赤字的举措。所以，对于持有庞大数量美债的中国而言，加强风险控制、实现保值增值是第一要务。

　　其实，近年来，高额外汇储备的运用一直让中国为难。截至2012年末，中国的外汇储备余额为3．31万亿美元，其中美元资产的比重约占到60％—70％之间，风险较为集中，中国外汇储备应该实现多元化已成为共识。按照传统定义，外汇储备的首要职能是维持人民币币值和汇率的稳定，同时还要保证对外支付能力，增强国家抵抗风险的能力。而要保证这个首要任务，外汇储备必须符合“安全性，流动性，保值性”这三个基本要求。安全性第一，流动性第二，保值或增值排最后。

　　从以往中国央行的策略来看，中国购买美国国债和公司债是外汇储备最重要的投资方向。据美国财政部公布的数据，2012年11月中国环比增持2亿美元美国国债，所持美国债总计11701亿美元，仍为美国第一大债权国，这一规模超过中国外汇储备的1／3。由于美元不断贬值，使得中国外储的这种投资方式要面对贬值风险。这种看似安全、实则有风险的投资也遭到持续指责。可见，这种外储资产配置结构已到了非调整不可的地步，今后，逐步减少对美国债券市场的依赖，同时大幅增持黄金储备，应该成为中国调整外储经营策略的一个重要方向。这意味着，现有的人民币汇率制度，要逐步走向自由浮动。

　　试想，如果中国央行继续大力干预汇率，并以之换来庞大的外汇储备，除继续购买美债、欧债等少数的投资品种外，很难找出几个具备足够深度和广度的市场，能够承接庞大外储。这将使中国在外储配置上继续处于被动的局面，对美债、欧债风险亦无能为力。

　　在此过程中，中国还将在“斯蒂格利茨怪圈”中越陷越深。根据国家外汇管理局日前公布的2012年9月末中国国际投资头寸表，在对外金融资产中，我国对外直接投资4170亿美元，证券投资2518亿美元，其他投资10088亿美元，储备资产33653亿美元，分别占对外金融资产的 8％、5％、20％和67％；在对外金融负债中，外国来华直接投资（FDI）19543亿美元，证券投资3131亿美元，其他投资9550亿美元，分别占对外金融负债的61％、10％和30％。如此，占比67％的外储资产是我国的对外投资主力，而外来投资以占比61％的外国来华直接投资为主。这意味着，中国对外金融资产近七成集中于低收益的储备资产。而对外负债中，高收益的FDI占了逾六成。

　　而根据国际收支平衡表，截止到2012年前三季度，中国资本对外输出所得与FDI在中国投资所得利润的差额为－129亿美元，这意味着中国1．82万亿美元净头寸对应的投资净收益仍然为负数。2011年，以外汇储备为主的中国对外投资净收益为－268亿美元。更重要的是，国际通行的FDI统计法是按照市场价值法，若中国如法炮制，按公允价值计量FDI，届时19543亿美元带来的增值也许会超过中国的净债权额度。但是由于中国的外商直接投资企业大多未上市，没有以此计算的市场价值标准，所以一直采用历史成本法，忽略了巨大的增值部分，从而低估了中国的海外负债，并高估了中国的对外净资产。

　　值得注意的是，为了提高对外投资的回报，中国已在外汇储备经营管理机构内，成立了外汇储备委托贷款办公室，负责创新外汇储备运用工作。据报道，此次外汇局对外投资采取的是“委托贷款”形式，具体由外汇局提供资金，委托国家开发银行向指定的贷款对象发放贷款，由国开行确定贷款利率、期限、金额，其风险一般由资金提供方也就是外汇局自行承担，主要贷款对象是走出去的中国企业。外管局表示，开展委托贷款工作以来，通过调节外汇市场资金供求，为中国金融机构及外汇市场参与主体扩大对外经贸往来提供了良好的基础条件和融资环境，较好地促进了国家经济社会发展，扩大了外汇储备投资范围与领域，进一步促进了多元化经营管理，同时，始终把防范风险放在首位，实现了外汇储备保值增值。此事的价值在于，中国外汇管理部门已经打通了从外汇储备到较高风险投资的渠道。因此，对外管局而言，如何控制资金运用中的风险，进而实现保值增值已是当务之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