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毕业生争抢熟练农民工工作？

    本报记者 定 军

    特约记者 牟虹璇 田启威 叶翊琳 北京、郑州、汕头报道

    2月18日下午，位于北京亦庄的隆盛大厦B座一楼人头攒动。

    这个以农民工为服务对象的春季招聘市场，出现非常有意思的故事，即满眼都是年轻人，其中不乏大学生，甚至记者还遇到一位北京985院校的本科毕业生。

    “春风行动主要是面对农民工，针对大学生的职位也有，但不是主要的。”主办方北京经济开发区人才交流中心的一位人士对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透露。根据国家人力资源部的安排，全国各地从1月中旬开始到3月下旬，举办大型的转移就业的 “春风行动” 招聘专场，招聘服务对象主要是有转移就业愿望的农村劳动者。

    不过，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近期在北京、郑州、武汉、成都等大城市了解到，过去主要面对农民工的春风行动，实际早已悄然变化，无论是求职者本身，还是招聘单位对求职岗位的要求，目前要大学生的比例越来越大。

    武汉劳动力市场高级职业指导师李永洪告诉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2008年是春风行动中劳务市场大学生比例不到10%，农民工占到80%，但是2014年武汉的劳动力市场中大学生比例起码占到了40%，农民工比例只有20%左右。

    “农民工现在在乡镇就业有很多就业机会，已经不到城市中心来就业，大学生到农民工市场找工作，最近几年越来越明显。”他说。

    不过，大学生到农民工市场找就业岗位，并不乐观。比如武汉目前阶段性岗位缺职人员10万多，制造业岗位比重在31%-32%，并不一定完全适合大学生。而根据武汉劳动力市场调研，需要在武汉本地找工作的大学生有11万，但是实际只能解决6%-7%。

    农民工市场现大学生

    2月18日，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在北京经济技术开发区的春风行动专场发现，本地招聘市场有不少大学专科生，甚至有本科生出现。

    该开发区人才交流中心一位人士指出，本地招聘的70%还是普工，以高职为主，但是有的企业顺便招大学生，但是不多。“虽然不是主要针对大学生，但仍有少数大学生来，也没关系，因为也有适合他们的部分岗位。”她说。

    类似的情况，在成都、武汉、上海等大城市农民工市场频频出现，但是大学生比例更大。

    比如2014年2月8日、9日郑州农村人力资源市场举行的招聘会上，200余家单位一共提供了6000多个岗位。但是在大厅中，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看到，求职者很多都是大学生模样的年轻人，而农民工应聘普工的情况很少看到。

    现场的服务人员曹小姐告诉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这次招聘会涵盖了包括服务、保险、行政、普工在内的多个工种，但不知为什么农民工来应聘的情况很少看到。

    武汉劳动力市场高级职业指导师李永洪告诉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最近几年的监测发现，大学生自发跑到农民工春风行动市场的越来越多，刚开始还只是偷偷的来，后来在2011年时，调研发现，大学生比例达到30%。

    发现这种情况后，武汉劳动力市场索性直接把农民工市场改成同时面向大学生和农民工市场。

    但是目前大学生已经成为武汉劳动力市场的最主要的力量，2014年求职比例为40%，比2008年7%-8%比例大为攀升，农民工从2008年的80%，下降到目前的20%左右。

    “大学生和农民工同台PK在2012年很明显。”李永洪认为，今年农民工回乡、远离中心城区就业的情况很普遍，因为每个县、镇的产业园都有很多就业机会。

    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在北京经济技术开发区的春风行动，遇到一位北京985院校的毕业生。他认为，自己是学经济管理的，工作不好找，听人说，才来看看。

    至于一些农民工，则大多认为大学生到农民工市场，对自己的挑战很大。

    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在2月17日汕头金湖人才市场遇到一位时年45岁的农民工刘小星（化名）。他称，作为一名机械厂的技术工人，自己算得上是有“一技之长”，月薪还是只有3600元。目前想换工作，目的是想有更高的收入。但是让他担心的是，虽有一技之长，从长期看可能难以跟能力强的大学生。

    那么近期春风行动的农民工越来越少，都去哪了呢？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调查发现，目前大城市隐退的农民工正在越来越走向基层。

    比如以河南商丘市梁园产业集聚区（梁园新区）为例，该集聚区近年来落地项目有100多个，提供了5万多个就业岗位。

    记者通过当地乡镇政府公布的数据大概计算了一下，周边的四个乡镇总人口仅有15万人左右。 而商丘市睢阳区产业集聚区，吸收就业人员在“十一五”期间可达36.5万人。

    全国人大代表、被称为“农民工司令”的深圳全顺人力资源开发公司董事长张全收认为，农民工很多都回家工作了。

    他指出，现在郑州富士康的很多员工工资比深圳富士康的员工高。并且，从郑州坐火车到河南省内的城市，仅需几个小时，和动辄需要一天一夜的深圳比起来，郑州富士康比深圳富士康显然对农民工有更大的吸引力。“这样，农民工回乡就业工资不低，也可以照顾家人。”他说。

    此外，还有一个原因，农民工找工作也不是靠劳动力市场，主要靠老乡介绍等途径。

    就业结构性问题凸显

    与熟练的农民工找工作较容易相比，大学生就业难就凸显出来。

    大学生跑到农民工就业市场，或是因为目前大学生毕业生数量越来越多，而农民工却越来越少。这使得农民工，尤其是熟练的农民工越来越珍贵，大学生越来越求职难。

    李永洪认为，大学生已经是就业最困难的群体之一，全国所有的春风行动市场，应该向大学生敞开。武汉劳动市场去年开始已经将相当大的服务转向大学生。

    国家统计局数字显示，2012年全国劳动力总量（15-59岁劳动年龄）下降345万，2013年再次下降244万。但是大学生数量在快速增加，2014年毕业人数有望接近800万，创历史新高。

    但是春风行动中主要面对农民工的劳动岗位，并不一定适合大学生。李永洪就告诉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武汉劳动力市场今年富士康缺口5000个，联想集团也缺口400人，这些人中约20%是技术和管理职位，适合大学生。

    “目前缺口最大的还是以劳动密集型产业为主的职位多。”李永洪认为，目前大学生进入到了农民工的劳务市场，说明市场观念在改变，这已经说明了其也在转型。

    广东汕头的金湖人才市场一位主任告诉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本次“春风行动”主要是面对农民工，但是现实是大学生和农民工抢饭碗，这也是“迫不得已”，是社会的整个就业的结构性问题，大学生一些心态也需要调整。

    人力资源部研究院研究员张丽宾认为，下一步需要加快经济转型，提供大学生适合的就业岗位，进而解决就业的结构性问题（需要就业的找不到岗位，有岗位的招不到人），这才是关键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