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域联动改变污染治理“短板”

　　王子约

　　[ 监测标准的不同不仅使得联动治理成为空话，官方数据的公信度也受到质疑。监测标准模糊之外，多位专家都将矛头指向法制不健全 ]

　　连续五天空气质量严重超标的北京，昨日终于告别雾霾，迎来零星小雪。

　　北京市环境保护监测中心发布的数据显示，截至昨日14时，北京大部分地区PM2.5浓度降至70微克/立方米以下，空气质量指数达到二级良。

　　连日来，辽宁、北京、山东、广西等全国大范围地区的十面“霾”伏，影响了人们的正常生活。近年来，空气污染的范围和强度在不断升级，区域间联动治理差成为及时有效治污的“短板”。

　　昨日，国家发改委下属研究机构的一名专家对《第一财经日报》称，空气的流动性决定任何一个城市在污染治理上都无法做到单打独斗。由于区域发展的不平衡，部分地方依旧以经济利益为重，空气污染的联动治理遇到极大困难。而本次大规模污染事件也暴露出我国在相关法律法规和检测标准上的滞后。他认为，随着城镇化速度越来越快，中国是该从全盘和顶层考虑污染区域联动治理，避免未来发展中的重蹈覆辙。

　　区域发展差异增加联动难度

　　北京市环保局环保监测中心主任张大伟14日在新闻发布会上介绍说，形成北京本次重污染的重要因素之一是区域污染和本地污染贡献叠加。“由于空气的流动性，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处于下风方向的地区在空气治污上显得非常被动。”

　　上述专家称，近年来空气污染明显呈现区域尺度增加和污染水平升高的趋势。在这过程中，由于各个地区经济发展的不平衡和联动治理机制的缺失，污染治理往往显得滞后又乏力。

　　这种情况并非北京地区独有。亚洲开发银行14日发布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环境分析》显示，在中国局部地区，污染物相互作用，并且与来自附近城市和工业区的污染叠加，形成空气污染比较严重的区域。因此，随着烟雾、阴霾、酸雨发生频率增加，这些区域的环境质量总体上在下降。

　　随着发展进入成熟期，许多大型和特大型城市越来越重视污染防治和治理，但在污染集中爆发时，这些地区往往成为受灾和诟病的中心，越来越多的城市认为区域联动治理困难是治污不理想的原因之一。例如，北京市已经迁出大部分污染企业，一再降低排放量。但在北京减排的同时，周边地区由于发展需要，排放量却在逐年增大。

　　本报记者从一份核心学术期刊上查阅到，近年北京每年燃煤量为2000多万吨，但天津达7000万吨，河北的燃煤量则高达2亿多吨。如此一来，北京三面环山的“簸箕”式地形碰到不利风向就成为华北地区的“聚污盆”。

　　不仅华北如此，华中、华南等地区的污染区域化现象也日益明显。去年本报记者曾走访湖北省武汉市周边县城，该地区秋冬焚烧秸秆，大面积、长时间污染空气，严重时，武汉市区几天内都能闻到浓烈的刺鼻气味。武汉市政府一名调研员曾如此表示，武汉和周边地区的生态联系日益密切，在发展和治污都不平衡的情况下，整个地区的环境抗压力越来越脆弱。

　　法制和标准的缺陷

　　“数据都是官方在说，这里的数据说有毒，那里的说良好，到底该听谁的？”一名市民抱怨说。他称，同一时间地点的监测数据，不同机构发布不同数据是常有的事。近日，济南就发生了这样的数据打架事件。据当地媒体报道，近日济南市公布监测数据为重度污染，但国家环保部监控显示的却是轻度污染。一位环保部门官员称，这是由于监测标准不同所致。

　　监测标准的不同不仅使得联动治理成为空话，官方数据的公信度也受到质疑。监测标准模糊之外，多位专家在接受本报采访时都将矛头指向法制不健全。但开篇所述专家却认为，中国有很严格和完善的环境保护法律法规，但是，中国还是世界上环境污染最严重的国家之一。

　　法制完善，为何污染持续加重？他认为这一矛盾现象产生的主要原因是执法不力，导致企业和排污主体的违法成本低。同时，一些官员以“GDP”为导向，以政绩和经济为先，忽略了环境保护。

　　“区域协调治理不是没可能，但是成本太大，十分考验地方和高层的决心。”他说，2008年，北京为了实现对奥运会空气质量的承诺，曾联手周边7省市，强行将一些电厂、重污染企业等关停。这一措施效果明显，阻止了空气质量的进一步恶化。国外也有很多可借鉴经验，比如加州发生极端烟雾事件后，当地多个区域共同成立跨地域的加州南海岸空气管理局，其在各地的分管机构负责该区空气污染管制，固定污染源的空气污染物排放控制。

　　避免未来城镇化的“重蹈覆辙”

　　空气污染不仅让人们产生“近忧”，也引发“远虑”。随着新一轮城市化的开启，不少人担忧中国未来的城市环境。甚至有专家预言，空气污染的加剧将影响城镇化的推进速度。

　　目前，我国的空气污染主要集中在中东部的大中型城市。随着西部地区的发展，未来五到十年，西部城镇化率或将赶上东部。如何避免西部地区在污染方面的“重蹈覆辙”，受到关注。央视昨日发布评论称，空气重度污染的成因或与工业化、城镇化有关。评论认为，未来的新型城市化要解决目前过度消耗资源能源、高污染高排放、区域内产业布局不合理等问题，把治污压力转化为创新动力。

　　如何根治新症旧疾？前述专家认为，转变观念，建立“大区域”的思维应该是目前迫切需要的。新城镇要为发展留足空间和余地，传统城镇尽快补足欠下的“旧账”，扭转“治理总比污染慢一步”的僵局。

　　中国环境科学研究院副院长柴发合近日公开表示，目前，国务院已经批准了大气联防联控的“十二五”规划。他认为现在应该以此次污染事件作为契机，加快加大规划执行的力度，或者至少在规划的基础上，优先建立起应对重污染天气的机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