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贸出口受困 云南河口“地摊银行”生意兴隆

    “现在卖衣服还不如卖人民币。”
    7月下旬，云南河口商务街，刚刚向一名越南商人出售了近万元人民币的一家服装店店主告诉《第一财经日报》，他们现在的服装生意很不好做。
    而据当地人士称，现在河口口岸几乎所有商户都在做货币兑换生意，也就是上述商户所说的“卖人民币”，这些商户又被称为“地摊银行”。
    人民币升值催生“地摊银行”繁荣
    河口口岸位于云南省红河州河口县城南端，与越南老街市隔河相望，是中越边境云南段最大的口岸。南溪河与红河交汇于此，跨河公路大桥连接中越两岸。
    云南河口口岸边检部门统计数据显示，截至6月30日，该口岸上半年通关旅客共151.3万人次，较去年同期增幅3.1%，其中跨境游客11.9万人次，同比增幅5.5%。
    本报记者在河口了解到，中越两国过境的人与货分开通关，人及少量的货物可以从公路大桥直接过境，大宗货物则需要到海关报关从北山国际货场出入境。
    每天早晨8点钟，红河公路大桥口岸会开关，这时候就会上演越南人过境“冲关”的画面，推车的、骑车的、空手的越南人，赛跑一般冲到大桥的这一端。到中国来的越南人主要是两类，一类是推车、骑车和少量开货车运载农副产品的商贩，他们冲过来是为了抢到客户，优先把货装上外地来收货的货车。另一类是来中国上班的越南人，他们奔跑则是赶时间上班。中国人经过大桥到越南境内的大部分是游客。
    每天下午五六点钟，越南人陆续通过大桥，回到越南境内。不过目前与往年不同的是，很少有越南人带着大包小包的服装、日用百货、小型建材等商品回国。
    小额出口受阻的原因之一，是人民币升值，越南盾贬值，中国出口到越南的商品变贵。不过，人民币的升值也让人民币在边贸结算中更受欢迎，想要兑换人民币的越南商人增多。现在，河口口岸几乎所有商户都在做货币兑换生意，“卖人民币”，这些商户被称为“地摊银行”。
    货币兑换业务的收益主要是兑换差价。比如，有越南商人向河口商人的“地摊银行”兑换1万元人民币，需要支付约3500万越南盾；如果有游客向该河口商人支付1万人民币来兑换越南盾，则游客将得到约3470万越南盾。河口商人该笔交易的收益就是30万越南盾，折合人民币约90元。
    “地摊银行”的货币兑换可以独立于银行体系之外。有人用越南盾买人民币，有人用人民币买越南盾，一个“地摊银行”可以实现内部货币自我循环。“我做了好几年了，没去银行兑过，不知道他们的价格。”一名服装店主对本报说。
    河口的金融机构较为单一，除银行之外几乎没有其他的金融机构。以前货币兑换利润丰厚，农业银行、工商银行等多家银行都在经营。但随着越南盾贬值，货币兑换代理机构竞争加剧，货币兑换业务利润下降。目前农行、工行等多家银行的小额越南盾兑换已经停止。
    2012年6月，河口县对外经济贸易公司代兑机构正式成立，可以兑换越南盾、美元、欧元、英镑、港元以及人民币。以7月24日汇率为例，本报记者从河口外贸代兑机构柜台了解到，人民币兑换越南盾的价格为1000元以上是1：3400，1000元以内是1：3000，越南盾兑换人民的价格则为1：3500左右。
    与金融机构代兑相比，“地摊银行”的兑换更有灵活性。且金融机构的阶梯定价，也为“地摊银行”从事货币兑换提供了空间。在“地摊银行”，1元人民币最贵可以卖到3520越南盾，1越南盾最贵可以卖到0.0005元人民币，收益可观。
    小额出口受累于越南“封关”
    与“地摊银行”“卖人民币”生意兴隆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虽然暑期是旅游旺季，但河口各类商铺、金融机构驻扎的商务街却依然冷清。
    “本地人和游客买东西不多。”前述服装店主告诉本报，在“封关”之前越南人进货占她的店铺销售额99%以上，越南“封关”之后，该店今年上半年销售额与去年相比少了70%。
    当地商户所说的这次“封关”，是指自今年3月1日以来，越南通过减少进口产品品类或提高关税的形式，对进口形成限制。其中服装受到限制较大。
    多家服装店主也表示，现在服装过境到越南，基本靠偷渡。服装本身利润比较低，大宗进口较少，多是从口岸大桥通关到越南。但是越南提高进口关税后，小额服装贸易的利润被大大压缩，越南商人更愿意直接从河内采购。
    除了服装，竹制品、百货、建材等产品也都受到了影响，不少外来商户由于猜测本次“封关”会持续三五年，已经放弃经营，从河口撤离。
    一家经营凉席的店主说，去年6月1日至15日，由于封关，15天的时间就给她造成了很大损失。而这次封关已经持续半年，不少跟她一样来自湖南的商人因为预计此次封关会持续更久早就走了。
    前述草席店主表示，草席出口到越南的税收涨幅达到100%甚至更多。“以前一袋草席到越南关税3块多人民币，这几个星期有时候到30块钱。”她说。
    前述服装店主也称，自己来河口做服装生意五六年，持续这么长时间的“封关”还是第一次。她说，今年9月至明年1月，服装贸易的旺季马上就要到了，如果还不开关，损失会更大，快扛不住了。
    除了部分商家关门、换行业、换地区，此次封关的另一后果就是刺激了走私。
    在河口，“偷渡”、“走私”似乎都没有想象中那么惊悚，那么隐秘。在口岸大桥处，有不少越南人或云南人在不时地对游客说“想去越南吗？我带你过去，便宜”。而对不远处的边防和边检人员，他们似乎并不在意。他们所说的不经过口岸大桥办理正规通关手续而进入越南的方式，实际上就是偷渡。
    7月24日下午5点左右，本报记者在经过千回百转的山路之后，找到了当地人称“二道半”的偷渡码头。由于中越边境线长，偷渡口岸众多。不过当地人介绍该码头由于偷渡距离近，所以是比较重要的一个。该码头位于口岸大桥上游四五百米处，除了几辆装满纸箱和轮胎的三轮车之外，只是一个普通的浅滩。此处河面较窄，目测河宽十几米，对面就是越南民居。
    记者站在河边拍照时，一名骑摩托车的年轻人突然到跟前来问：“去越南吗？坐船送你过去。”在他警惕的眼神中，记者收起相机离开岸边。此时一名年轻女子正上了一艘小船，等她蹲下并把头埋在腿间，小船就突突地驶向了对岸。
    除了游客偷渡，还有货物走私。在码头，记者还看到几辆装满货物的三轮车停在岸边，有轮胎还有其他包裹。在山里路边，还有不少装满货的大车停在树丛掩映的角落。偷渡在越南被抓到一般要被拘留并处以3000到5000元人民币的罚款，一般商品的走私则面临被没收并罚款的风险。
    （由中国农业银行与本报联合主办的“2013中国大学生经济调研”之昆明学院项目，本报记者随队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