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求经济学的大综合
——关于“算法方法”的对话
近几年,经济理论的改造和重构成为一个热门话题,特别是金融危机爆发以来,对传统经济学理论及其方法论的不满日益强烈。独立经济学者李斌先生所提出的“算法经济学”日前推出了2.0版本,即《社会科学原理初探:算法方法》(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以下简称“《原理》”)一书。按照作者的说法,该书旨在运用“算法原理”来构造社会科学基础,并为经济学的未来发展进行铺路。为此,本报编辑黄小鹏与李斌先生进行了一次对话,以下是内容摘要。
黄:首先祝贺《原理》一书出版。历史上的每一次经济危机都会促进对主流经济学的反思和批判,可是,我发现你却把注意力集中在“社会科学”这个概念上,这是为什么?
李:因为经济学的基础非常不牢靠,为了改造经济理论,不得不迂回到“社会科学”方面去。这是一种“客串”行为,我只能勉为其难。不过,好在社会科学总的来说还比较薄弱,这就并不显得我的工作那么业余了。另一方面,一旦我们发现经济学的真正问题之所在,那么相关解决方案本身就是现成的“社会科学原理”;不提高到这个层次来论述,不足以把问题讲透。
许多经济学家都强调社会科学统一原理的重要性,例如哈耶克就是如此。社会科学原理对于每个社会科学学者都是非常重要的,是一种必备的知识。缺少了这种知识,我们就不可能真正理解经济现象。
黄:那么,这样的“原理”具体是指什么?
李:坦率地说,在“算法理论”提出之前,这样的原理是不存在的。由于统一的社会科学尚不存在,所以它的“原理”也就不存在。有谁学习过这样的原理吗?在社会学系,存在一些类似名目的课程,可是,你翻翻它的教科书,令人失望极了。
这绝不是耸人听闻之辞,而是一种学术现实,理论大师们对此无不心知肚明。这个议题曾经在19世纪得到热烈的讨论,由于得不出满意的结果,社会科学的各个门类后来就各走各的路了,一直到今天。出于学术利益的需要,这一点被小心掩盖起来了。这就好比卖凉粉的人,他总是说自己的凉粉很好,至少也差不多,他绝不会说自己的产品其实还很不像样。
黄:经你这么一说,让人顿生好奇感。愿闻其详。
李:比如说,人的认识能力是有限的,怎么个“有限”法儿?是不是说能认识的就一定认识到位了,不能认识的则永远不能?人为什么会产生“非理性”行为?为什么要遵从习惯行事?人与人有差别,有矛盾,这些矛盾能不能最终解决和消除?思想为什么是多元的,我们又为什么要维护多元性?自由、民主的含义都是什么?社会世界是一个归于静止状态和最终平衡的过程,还是一个单向“大爆炸”的过程?为什么会不断出现创新和发展现象?法律、制度、组织和道德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为什么需要社会工程学和政策学?等等。尤其可以强调一点:算法理论揭示了创新与发展的不可避免性,或者说,揭示了发展现象的“奥秘”,我认为此前还没有人做到这一点。
黄:一本书能解决这么多问题吗?
李:我发现,要回答所有这些基本问题,我们只需要作出一个简单的假设,也即提出“算法理论”即可,其他一切都是这个理论的合乎逻辑的推论。算法理论不是一切,而是引起其他一切相互反应的“催化剂”。我所做的就是这个催化过程以及其后的综合过程。
社会科学如今的可悲现状,是由于一些关键的道理尚未被认识到。例如,只要计算的速度是有限的,在决策的时间紧迫性压力之下,当事人的思想必然就会“跑偏”。这并不是说当事人的智力不够发达,而是因为来不及;他无法做到“机关算尽”,于是就进行猜测,就凭经验办事。我把这个叫做思维的“弯曲”。这并不是单纯为了模仿爱因斯坦,而是因为这与相对论所讲的“时空弯曲”的确很相像。各人的思维朝着不同的方向弯曲,于是就产生了主观性,产生了色彩斑斓的社会世界。由此我们还可理解演绎推理与其他思维方法之间的关系:人的思维活动是由“演绎算法”与其他“另类算法”所串接而成的一条链子。
黄:为什么叫做“大综合”?
李:算法原理的发现首先意味着经济理论的综合,其次意味着社会科学的综合,再次意味着社会科学与人文学科的一致化,最后,它还意味着对现代哲学诸多流派的综合。所以,我称之为“大综合”。其实,所有的综合都共享同一个原理。卓别林有部电影叫“独裁者”,后来改名叫“大独裁者”。我这是模仿他。
黄:(大笑)这真是妙趣横生的对话!我们是不是应该单独谈谈经济学了?“算法经济学”这个名词有什么特别的含义?
李:按照上述逻辑,这个问题的答案其实很容易得出,即“算法经济学”就是指这个统一的、单一的经济学,而不是指与其他流派的经济学相并列的一门经济学。如果经济学者们最终同意这一点,那么前面的修饰语“算法”一词也就可以省略了。算法经济学旨在采用严格推理的方法建立起这样一个经济世界:在其中,当事人如同真人那样行事,价格是变动的,存在人际分歧与博弈,静止部分与变动部分共存,存在制度与组织,存在货币、资产、金融与发展现象。简言之,我们将力图采用这种巧妙的“算法方法”在原则上全面解释当前的世界,并提出“算法式”的政策建议。
黄:我是学宏观经济学出身的,能否说明一下算法经济学是如何对宏观经济学进行综合的?
李:可以举个例子。有一种奇妙的“麦田怪圈”现象,我们在地面上的人一般意识不到它的存在,可是,飞行员却可以在空中发现它,为什么?原因就在于每个人的视域都是有限的。同理,假如人的计算速度是有限的,加上有限的观察能力,独立于各个普通当事人的“宏观现象”也就产生了。这就是说,一个适当的“有限理性”概念正是宏观与微观之间的桥梁。
黄:你最近连续写了两篇关于“德国式经济政策”的文章,受到读者的好评。你认为这个题目与算法经济学具有什么联系?
李:实际上,我是先推导出若干“算法式的经济政策”,然后才注意到“德国模式”的。这时,我发现“德国式经济政策”与算法经济学很相符。算法经济学认为,市场经济的有效性在很大程度上建立在不同个人行为的“异步性”的基础上,所以创造巨大而集中的政治权力的凯恩斯主义就是有害的。德国对经济的管制虽然有其严厉的一面,但是,它并不赋予行政部门巨大的自由裁量权,而是更多采用法治的、分权的方法,这就比凯恩斯主义要好。德国人反对资产炒作活动,因为它会加剧经济的不稳定;而像新古典经济学这样的静态学说,不可能真正地关注稳定问题。只有真正动态的算法经济学,才能引导我们有效地讨论稳定性。
经济学者们对于法律、政治、宗教、伦理、文化等的社会作用普遍地不大理解,因而往往对之抱持敌视的态度;在此情况下,怎么可能制定恰当的经济政策呢?所以,经济世界问题成堆,也就不足为怪了。要改变这种局面,不能过于心急,而要从对基本问题的重新思考开始。
标签:算法原理社会科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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