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川卸任行长之职乃明智之举

 今年3月，周小川即将卸任中国央行行长之职。而在此之前，他任中国证监会主席一职。据中国证券报发表的署名文章称，作为建国以来任期最长的央行行长，周小川任职的十年，是中国过去30年中通胀水平最低的也是最稳定的时期。身为央行行长，周小川常被国内媒体冠以“中国的格林斯潘”之称。周小川说话爱绕弯子，也被市场认为这位央行行长与格林斯潘也有相拟之处。总之，周小川的谨慎作风和精深学识，已在学界达成共识。

      不过，在周小川即将卸任之际，各方对其这十年政绩却出现了明显的分歧：一方面从北美、亚洲到欧洲，多位官员和业界人士称赞他是一位世界级的央行行长。另一方面，也有人认为，他在任央行行长期间，央行的资产负债表快速扩张，央行资产超过美联储成为“全球第一大行”，他因此背负了“货币超发”之责。不过，笔者却认为，他目前最大的遗憾是，带着利率市场化和汇率改革尚未完成时卸任。相信他的继任者面对的挑战要远比他大得多。

     任职证监会，争议始增多

     早在2000年初，周小川担任证监会主席。刚一到任，就提出众多改革思路。这对于之前较为封闭的资本市场面言，这些前瞻的思路很有挑战性，同时也引起了“书生意气”的质疑。在他任内，中国资本市场对外开放跨出一大步，证监会开始研究国际证券市场的经验。证券市场引进的国际会计准则也是从那时开始。2003年，QFII正式进驻中国股市，这也是之前周小川的整个团队作的大量铺垫。

      周小川有一句名言：“证监会应该做好裁判员，不偏向、不下场”。他努力促使证券市场回归市场本义，整顿市场秩序。在他任内，证监会出台了一系列的改革措施——变“审批制”为“核准制”、出台“退市令”、对操纵股价的违规行为进行严厉处罚。不过，证监会主席向来是坐在“火山口”的岗位，尽管他努力奠定了中国资本市场的几块基石，但因为B股的开放套牢内地投资者、国有股减持激起了流通股东的“以脚投票”。很多人认为周小川运气不好，正遇上当年股指冲高下行，市场趋冷。不过笔者认为，当年若没有国有股减持计划的出台，股市也绝不可能一熊熊上四五年。

     周小川行长最难搞懂？

     在任职央行行长期间，他的每次公开演讲都备受关注，媒体竭力挖掘、揣测他的一字一句单间可能蕴含的信息，力求追上他的思维。2012年两会期间，在央行举办的新闻发布会上，面对“人民币升值是否已经结束”这一问题，周小川回答一句话：“我想这个事主要取决于市场供求关系，不会那么简单”。这一表态却让国际两大顶尖财经媒体得出了相反的猜测。发布会翌日，英国金融时报刊发题为《中国暗示人民币可能停止上涨》的文章。而《华尔街日报》的标题则是《北京暗示人民币的上涨还未结束》。

      更令人回味的是，2010年11月，周小川在北京大学一次演讲中，抛出了“池子关热钱”的提法。他说：“短期投机资金进来了，我希望把它放在一个池子里。等它需撤退时，将其从池子里放出，让它走。这样能在宏观上减少资本流动对中国经济造成的冲击。很多人纷纷猜测这个“池子”是啥？直至2011年，人们终于幡然大悟，周行长心中的池子原来是存款准备金率啊！因为存款准备金率就是用来对冲热钱的工具。

      周行长卸任之后带来啥启示？

      记者在2009年两会上，周小川的满头银发成为媒体们关注的焦点。一名台湾女记者曾关切地问：是否因为应对金融危机工作太辛苦，以致头发都灰白了。周小川回答说，在应对金融危机过程中，每天得到的信息比此前增加几倍，而且很难用过去经验、分析框架来对待今次问题，挑战很大。”因此，可以说央行的工作还是很辛劳的。不过辛劳归辛劳，笔者还是就其在职期间存在的一些不足之处，谈谈自己的看法：

      首先，我们的央行一直鼓吹货币政策的要有前瞻性、针对性、灵活性。但具体在实践上，往往喜欢给宏观经济下猛药，早在2007年金融危机暴发之前，由于国内通胀严重，央行频频通过加息、提准予以遏制，最后发现经济被打下去了，而08年金融危机又起来了，于是来了180度的转变，又开始频频动用货币工具，这样做极有可能造成“调控过度，过之不及”的后果。由鉴于此，自去年7月之后，央行已经很少再动用降准降息工具，更多的是通过逆回购的方式，来一点点向市场输入或收回流动性，这样才彰显货币政策的更加灵活性和针对性。应该说，周行长在任期步入尾声时，才明白了货币政策应该走一步，看一步，多看少动为妙。

      再者，人民币超发严重，行长难辞其咎。2012年全球新增货币超26万亿元人民币，中国继续“巨量印钞”，新增广义货币（M2）达12.26万亿元，在全球新增的M2中占比仍高达46.7%。从各国对比看，截止2012年末，中国M2余额达到人民币97.42万亿元，居世界第一，是美国的1.5倍。预计春节前后，中国M2有望突破100万亿大关。货币的超发不仅会恶化央行的资产负债表，而且会造成十分严重的通货膨胀。笔者并不否认，经济要稳增长需要流动性支撑，一般而言，M2与GDP之比大致维持在1.5倍的水平，其实只需75万亿的货币总量就完全足够了。但现在，货币总量已足足高出22万亿，规模之巨，实在令人叹为观止。更令人担忧的是，货币超发会增加银行部门的信贷扩张需求，给未来金融危机的暴发埋下了不小隐患。

      最后，周行长在任期间，没有完成利率市场化和汇率自由化的确令人遗憾。周小川行长在去年扩大了人民币汇率的自由浮动区间至10%和人民币存款利率的上浮动区间，特别是去年底今年初人民币汇率迭创新高，也皆有央行不干预的因素。但是汇率和利率的价格要真正由市场来定，而不是由政府来定，恐怕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只能由其继任者来完成。应该说在周行长在十年间推动利率和汇率市场化方面，后期远比其前期做得好，做得多。

      别了，周小川行长，纵观其担任央行行长这十年间，明显看出其在运用货币政策艺术方面有一个逐步成熟完善的过程，而在这个过程中他所犯下的一些错误，诸如货币超发和金融风险等问题，恐怕要由其继任者来收拾了。从某种意义上说，现在周小川的全身而退，无疑是明智之选，他退在中国经济结构性调整转型艰难之时，他退在中国的金融危机正处萌芽之段。可以肯定的是，未来周小川行长的继任者的白发要远比他要多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