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华国学的“自由”是市场经济

我写了《向西方讲讲中国的民主法制和自由》一文，有人说，只讲了民主法制，没有讲自由。

确实，对当前世界，自由很重要。法国《查理周刊》漫画伊斯兰教先知，被 伊斯兰极端分子制造杀人事件。法国和西方说《查理周刊》是言论自由，伊斯兰人说你们干涉了我们的信仰自由，他们要为自由而战。

那么中华国学中有没有自由，中华国学如何讲自由，如何推行自由？

在中华国学中有一个词“无为”，讲政治的无为而治。这就自由。不去干涉人民，就是给人民自由。

我讲中华国学在国家制度方面有五条根本原则：大一统、行政体制、中央集权、民主法制和市场经济。市场经济就是自由。

大一统、中央集权，这一点，大家是认可的。对行政体制，论及很少。民主法制和市场经济，几乎没有人认可，都说中国没有这些东西。

中国的民主法制，已经讲过，今天就讲自由和市场经济。

中国的无为，现在多讲老子。

《道德经》开篇的话：“是以圣人处无为之事，行不言之教。万物作焉而不辞。生而不有，为而不恃，功成而弗居。夫唯弗居，是以不去”。

第四十七章：“不出户，知天下；不窥牖，见天道。其出弥远，其知弥少。是以圣人不行而知，不见而名，不为而成”。

第五十六章：“圣人云：‘我无为而民自化，我好静而民自正，我无事而民自富，我无欲而民自朴’。 ”

        第五十八章：“是以圣人方而不割，廉而不刿，直而不肆，光而不耀”。

       第六十四章：“是以圣人欲不欲，不贵难得之货；学不学，复众人之所过。以辅万物之自然，而不敢为”。

       第七十七章：“是以圣人为而不恃，功成而不处。其不欲见贤邪！”

       《道德经》最后结语：“天之道，利而不害；圣人之道，为而不争”。圣人要顺天道，利用天道，而不是逆天道，要有作为，但避免大的冲突。

无为，就是顺道而行，就是遵循事物的规律。

到了战国和汉初，就有了黄老之学，道，无为已经成为一种治国的谋略。一般 理解就是无为而治，休养民生。

其实中国的自由无为是一种积极的治国策略。

比老子早100多年，公元前7世纪，管子就以无为为“大数”建立起完整的市场经济体系。

古典经济学观点，政府的首要任务，显然是界定和确保清晰的私人产权；而成功地完成了这项任务的政府，将极大地促进经济的长期增长。现代的新制度经济学则认为，政府的职能首先在于促进各种自发式的谈判和讨价还价，以及确保谈判的结果以合法契约的形式执行。根据这个观念，如果只有一件事是政府最该做的，那就是强化法治以保障自发的市场自由。

管子的可贵之处，他不但早于西方2000多年建立起国家行政和经济制度，而且也从理论上论述了相关国家体制。

《管子》“经言”有“牧民”、“形势”、“权修”、“立政”、“乘马”、“版法”、“七法”、“玄官”及“玄宫图”等九篇，综合地论述了政治、经济、法律和军事制度与理论。“牧民”论述国家、君主与人民的关系；“形势”论述君主的权力以及与道的关系；“权修”论述国家政治体制和经济制度的重要原则；“立政”论述国家行政体制的基本框架和重要原则；“乘马”论述国家经济制度；“版法”论述法制的基本原则，主要论述经济的分配法律原则；“七法”论国家军事；“玄官”及“玄官图”论述国家政治、经济、军事、法制与道的关系。

       《管子?乘马》是一份经济制度的纲领。“乘马”指计算筹划。“乘”即乘除之类计算，“马”即“算数之筹”，今称法码、筹码。因此，“乘马”即用运算的筹码进行经济方面的计算筹划。但本篇绝不是所谓计算筹划，而是论述了治理国家在经济方面的一系列原则和具体政策，分为立国、大数、阴阳、爵位、务市事、士农工商、圣人、天时、地里九节。

立国：论述营建都市选择地势的原则。“凡立国都，非于大山之下，必于广川之上。高毋近旱，而水用足；下毋近水，而沟防省。因天材，就地利，故城郭不必中规矩，道路不必中准绳”。国都不但是国家的政治中心，也是经济中心，是市场中心。《管子?度地》具体论述都市建立：“乃别制断之，州者谓之术，不满术者谓之里。故百家为里，里十为术，术十为州，州十为都，都十为霸国。不如霸国者，国也。以奉天子，天子有万诸侯也，其中有公侯伯子男焉。天子中而处，此谓因天之固，归地之利。。。。。。此谓人命万世无穷之利，人君之葆守也。臣服之以尽忠于君，君体有之以临天下，故能为天下之民先也。此宰之任，则臣之义也。”与国都有区别的，不够州的叫作术，不够术的叫作里。所以，百家为里，十里为术，十术为州，十州为都，十都为霸国。不到霸国规模的，是一般诸侯国。就拥戴天子的情况来说，天子可以有上万个诸侯国，其中分公侯伯子男五等。天子是居于中央的，因为这可以利用全国的自然资源，征收全国的土地财利。这关系着人民生命万世无穷的利益，也是对人君的保障。大臣管好都城效忠于国君，国君凭借都城以统治天下，所以能成为天下百姓的根本。这项建设都城的工作，既是宰相的职责，也是所有大臣的义务。

       大数：概述帝业、王业、霸业的为政方针和君道、臣道的重要原则。“无为者帝，为而无以为者王，为而不贵者霸。不自以为所贵，则君道也；贵而不过度，则臣道也”。 管子已经认识到行政体制和权力不能过多的干预经济，经济有自己的规律要遵循。因此提出了“无为”的思想，就是西方经济学市场“无形之手”来运行经济，即自由主义经济。

       “大数”无为讲了五方面的内容：“地者，政之本也。朝者，义之理也。市者，货之准也。黄金者，用之量也。诸侯之地、千乘之国者，器之制也。五者其理可知也，为之有道”。这五个方面就是市场经济的主要方面。

土地：“地者，政之本也。是故，地可以正政也。地不平均和调，则政不可正也；政不正，则事不可理也”。平均土地是财富公平和社会公平的根本之处，也是政治的根本大法。均分土地就出自“平均和调"的原则。

       爵位：“朝者，义之理也。是故，爵位正而民不怨；民不怨则不乱，然后义可理”。这是指国家政府的分配原则。

       市场：“市者可以知治乱，可以知多寡，而不能为多寡，为之有道"。这是市场的重要性。

       货币：“黄金者，用之量也。辨于黄金之理，则知侈俭；知侈俭，则百用节矣”。有市场，就有流通，有流通，就有货币。

       军赋：“诸侯之地，千乘之国者，器之制也”。国家不能没有军赋，也要计算准确，“地均以实数”。

   邑制：寓军于政。行政体制也是军事编制，军赋装备也从行政体制中落实。“方六里，为一乘之地也；一乘者，四马也；一马，其甲七，其蔽五；四乘，其甲二十有八，其蔽二十，白徒三十人奉车两，器制也”。

       关税：设市场就要收关税和市场税。“立夏曰月程，秋曰大稽”。

       农业：这是最重要的，要搞好农田水利基本建设。“三岁修封，五岁修界，十岁更制，经正也”。集中力量办大事，一直是中国体制的优势特点。

        徭役：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徭役也是国家税赋的一种形式。“距国门以外，穷四竟之内，丈夫二犁，童五尺一犁，以为三日之功”。

       分工：士农工商各有本分，从爵位到徭役的各项都是讲的他们各自的本分。“非诚贾不得食于贾，非诚工不得食于工，非诚农不得食于农，非信士不得立于朝”。

均地：这是落实土地均和的实际改革。“均地，分力，使民知时也。民乃知时日之蚤晏，日月之不足，饥寒之至于身也。是故，夜寝蚤起，父子兄弟不忘其功。为而不倦，民不惮劳苦。故不均之为恶也：地利不可竭，民力不可殚。不告之以时，而民不知；不道之以事，而民不为。与之分货，则民知得正矣；审其分，则民尽力矣。是故，不使而父子兄弟不忘其功”。均地分力，是管子实行的一次土地改革，按人均将土地分给农民，按户经营。这是人类社会财富分配和生产资料占有的基本公平方式。这里还讲了一个观点，公平能提高效率，而我们现在则说公平低效率，公平和效率是一对矛盾，显然是违背事实的。

圣人：“圣人之所以为圣人者，善分民也。圣人不能分民，则犹百姓也。于己不足，安得名圣！是故，有事则用，无事则归之于民，唯圣人为善托业于民。民之生也，辟则愚，闭则类。上为一，下为二”。这段话提出了两个重要概念：

第一，分配，即“分民”，分利于民。《管子?牧民》讲；“故知予之为取者，政之宝也”。“天下不患无财，患无人以分之”。《管子?版法》说：“审用财，慎施报，察称量。故用财不可以啬，用力不可以苦。用财啬则费，用力苦则劳。民不足，令乃辱；民苦殃，令不行。施报不得，祸乃始昌；祸昌不寤，民乃自图”。详细斟酌国家的用财，慎重处理施予和报酬，明察事物的分量与限度。所以，君主用财于民不可以吝啬，征用民力不可以过头。用财吝啬则人民反抗，用力过头则人民疲劳。人民贫困，政令就繁复无效；人民苦于劳役之灾，政令就无法贯彻。施予酬报不得当，祸乱就开始发展；祸乱发展而人君尚不觉悟，民众就自图造反了。因此，“修长在乎任贤，高安在乎同利”。

第二，“托业于民”。 就是国有民营。齐国实施土地国有化，但又均地分力，平均分给农民。齐国实施“官山海”，实施矿山、商业、金融、粮食的垄断专营，但又委托民营企业经营。

       失时：“时之处事精矣，不可藏而舍也。故曰：今日不为，明日忘货。昔之日已往而不来矣”。改革不能错过时机。这里还强调了效率。

       地里：改革能让经济繁荣国家强盛。“上地方八十里，万室之国一，千室之都四。中地方百里，万室之国一，千室之都四。下地方百二十里，万室之国一，千室之都四。以上地方八十里，与下地方百二十里，通于中地方百里”。这是描述改革和经济发展的前景。

       “乘马”为治理国家勾画出一个较为系统的经济纲领，是一项完整的经济制度的顶层设计。值得一提的是，管子这一系列经济方案不是写在纸上，而是实际的治国制度，从而推动齐国经济腾飞，富国强兵，实现称霸。

管子的治国理论和制度是这样设置的。

国家要强盛称霸：“夫霸之始，以人为本”。

如何得到更多的人。吸引更多的人，就是一部分土地，给人民分配土地。不但自己国家人民安定了，其他国家的人民也跑来了。人是生产力能种粮食，人多粮食就多。人是战斗力，能上战场打仗。谁人多谁就能取胜。

但是土地是贵族分割世袭的。那就破除分封制，把贵族的土地分给人民。

打破分封制怎么办，就建立行政体制，不让贵族管理氏族，而是让有能力的官员来管理人民。

这就是大一统、行政体制和中央集权。这样法律才能使用到每一个公民，做到法律面前 人人平等。

而获得土地的人民变从贵族的奴隶变成了自由民。因为他们有了财产，有了土地，经济上独立了，人身才能自由。

这不正是自由！

为了安定人民。管子又提出轻税，少向人民征税，让人民富裕。那么国家国家机器如何运转？

管子提出“官山海”，国家盐铁专营，实际上是隐性收税。国家发展工商业，实施轻重之术，掌握重要物资，运用价格杠杆，调节供给关系，增加财富和国家财政。

这就不是用行政的手段来管理国家，而是运用市场经济的手段来管理国家。这就是无为而，是自由。

管子在公元前7世纪，就这样创造了人类最早的市场经济理论和国家体制，实现国家的民主、法制和自由。

后来的中国的历史忘记和违背了这些国家制度，但中国历史上确实提出过这样的理论和制度。黑纸白字，就写在那里。不信，就去读读《管子》这本书。

作者：徐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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