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沃斯论坛陈词滥调中 世界微露笑脸

　　为期五天的第43届世界经济论坛年会27日在达沃斯闭幕。与会者名单照例十分显赫，出席会议的政治领导人有德国总理默克尔、英国首相卡梅伦、意大利总理蒙蒂与俄罗斯总理梅德韦杰夫；国际机构领导人则有联合国秘书长潘基文、世界银行行长金墉、IMF总裁拉加德、欧洲央行行长德拉吉；索罗斯与比尔 盖茨是今年会议上的商界明星。除此之外，还有大批政府官员、国际组织代表和企业界人士出席。

　　本届世界经济论坛的主题为“为持久发展注入活力”。有报道称，为期五天的议程中，与会者对世界经济的前景抱有信心，认为当前世界经济虽然仍然处于最脆弱的时期，但2013年的形势将有所好转。

　　债务危机洪水退去

　　在所有与会者中，欧洲央行行长德拉吉堪称最受瞩目的英雄，因为他带来了几个月前还令人难以置信的好消息。德拉吉宣布，由于去年10月份欧洲央行措施得力，金融危机的风险已经消除。他还力图证明，欧元区市场在最近数周已有复苏迹象。

　　德拉吉的表态奠定了本次会议的轻松基调。最近两年以来，市场一直极为担心欧元将无法幸免，从而引发系统性风险。经过两年的折磨，现在终于可以长舒一口气。

　　《华尔街日报》报道称，这一次达沃斯会议的色调比前几年更明朗。原因是欧元一直维持至今；欧洲央行和各国的货币刺激缓解了市场对主权债务违约的担心，而银行的资本充足率和风险抵御能力都优于此前。一位如释重负的欧洲银行家宣称：“欧洲各方的努力已经消除了市场对欧元崩溃的担心。”《巴伦周刊》在其报道《危机退去，达沃斯再次振作》中表示，今年的会议气氛不同于往年。尽管欧洲可能发生衰退，美国面临债务上限谈判，整个世界经济前景依旧不明。但至少欧元区没有崩盘，美国搁置了财政悬崖。数年以来，市场第一次暂时摆脱了灭顶之灾。与会者可以挥别心惊胆战的气氛，讨论也有望轻松一些。

　　金融界呼吁放松监管

　　在一连串利好消息的鼓舞下，金融界信心迅速回升。许多银行家向《华尔街日报》呼吁，既然西班牙和意大利已渡过债务违约危机，也没有任何大银行濒临破产，接下来的事情最好还是交给投资人的“动物精神”。此前令投资者望而却步的西班牙国债和意大利银行股，有望受到追捧；在佣金的刺激下，增资和收购业务有望再次爆发。

　　在报道《PE归来》中，《华尔街日报》略显夸张地指出，本次达沃斯论坛唯一的主题就是“杠杆收购”。黑石、瑞德、古根海姆等金融集团的领导人纷纷预测，杠杆收购交易量将迅猛增长，市场将进入“良性循环”。

　　在如此乐观的氛围中，《纽约时报》以《银行家在达沃斯结束忏悔》表示虚弱的抗议。该文指出，经过两年的忏悔和自我辩护后，银行家们正力图摆脱监管，恢复行动自由。银行家们相信，既然金融市场已趋于平稳，监管规定事实上只会遏制金融机构，增加成本甚至风险，不利于整体经济复苏。这种观点的忠实支持者中，就包括高盛和渣打的投资银行家。

　　摩根大通的首席执行官戴蒙昂首阔步出现在会场，尤其令人瞩目。毕竟摩根大通在去年5月的一笔交易中，一下就亏损了62亿美元，但事后却安然无恙。《华尔街日报》报道说，这种道德风险令很多批评者不安，一位对冲基金人士批评摩根大通信息不透明，以至于外界很难判断其风险。更令人忧虑的是，摩根大通这一级别的银行被认为“大到不能倒”。2008年金融危机后，美联储向前者提供了数百笔贷款，其中一笔高达480亿美元。与摩根大通这样的巨头相比，没有降落伞的对冲基金在管理和风险控制上反而更胜一筹。毕竟对冲基金的管理者时时刻刻走在市场变化的钢丝上，一旦失手就万劫不复，还要断送来之不易的职业生涯，而投资人绝没有美联储这么慷慨宽容。

　　击鼓传花的风险

　　银行家们的如释重负不是没有代价的。在被要求解释高风险资产的回涨势头时，一位欧洲的银行家忍不住挖苦说：“这是几万亿砸出来的！”

　　相比于金融界的乐观，欧洲央行等国际机构倍感压力。据英国《金融时报》报道，IMF总裁拉加德一再呼吁商界领袖们“不要放松”，她担心如果各国领导人不作为，甚至连IMF较低的增长预期也无法达到。行将走马上任的英国央行行长马克 卡尼警告说，尾部风险依然存在，而央行无力消除所有风险并支持稳定的复苏。经合组织秘书长安赫尔 古里亚承认：“一切传统工具都已用尽，我们已束手无策。”

　　尽管这些领导人一致认为形势不容乐观，却依旧无法就下一步的举措达成共识。在此期间，日本宣布效法美国，转向货币宽松政策。这一举措立即引发各国批评，指责日本的政策开了危险的先例，甚至会引发汇率战。这一事件，为本次会议画上了不安的句号。

　　《经济学人》周刊评论说，达沃斯会议上的乐观情绪缺乏经济复苏和就业增长的支持。企业会增加开支，但只会用于回购股票以提高经理人的分红，而不是扩张业务。

　　《华尔街日报》在一篇题为《银行家切忌乐极生悲》的报道中指出，银行家们对利润的乐观期望很可能落空。一位银行家言简意赅地总结说：“盲目乐观的风险很大，欧洲经济已陷入泥潭，美国也相去不远。不管怎样，如果大家都看涨，你最好还是看空。”

　　全球化的困境

　　由于世界经济迟迟无法走出危机，对全球化的质疑也越来越多。对此，世界经济论坛主席克劳斯 施瓦布在会议开幕时特别强调：“全球化改善了几亿人的生活，当然各方的获益可能有差别。但只有克服全球化中的问题，才能发挥进一步合作的潜力。全球治理机制亟待改进，以增进支持和效率。其中，G20机制无疑是正确的努力方向。”

　　不过，舆论对这番呼吁的反应十分冷淡。《经济学人》的专栏作者以讥讽的笔调写道，达沃斯会议的主题总是局限于一些可以颠来倒去的陈词滥调，今年是所谓的“弹性与活力”，正如往年是什么“新形势下的共同准则”。事实上人们根本无须去现场，只要学会这几个词的文字游戏，就可以像达沃斯的精英那样鹦鹉学舌。

　　这无疑切中了达沃斯会议当前的尴尬处境。当然，达沃斯会议肯定不只是文字游戏，甚至也不只是媒体猛烈抨击的精英阶层爱慕虚荣的社交活动。作为非官方的组织，达沃斯会议在促进全球化的进程中曾扮演了重要角色，但目前也已接近极限。

　　多年以来，为避开抗议者的示威，全世界的政治和经济精英像候鸟一样，定期飞往中立国瑞士的小城达沃斯，在这个远离抗议者也远离政治压力的山城里纵论全球化的未来趋势。然而即使在当地，居民们也视其为异类。瑞士在1992年的全民公投中否决了加入欧盟的决议，宁愿保持永久中立国的地位。迄今为止，瑞士与欧盟签订了数百个商贸协定，但拒绝签署任何政治协定。而与此同时，瑞士的金融界却是全球化的重要推动者与受益者。这种反差暗示了经济、金融全球化的突飞猛进，与政治全球化的停滞，而这正是今天全球化困境的缩影。

　　作者系青年学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