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改委的红包费思量

　　去年国庆前，交通部给公众发红包，一项高速公路假日免费的新政所激起的波澜至今记忆犹新。春节前夕，轮到发改委来发红包了。该委近日下发了关于优化和调整银行卡刷卡手续费的通知，称从2月25日起将适当下调部分偏高刷卡手续费标准，减轻商户负担，方便群众消费。

　　银联组织成立近二十年来，银行卡的刷卡费一直较为僵硬。每个消费者每笔刷卡消费后的手续费都按7∶2∶1在发卡银行、收单服务费商（刷卡机所属单位）和银行卡结算组织（如中国银联）间分配，并且费率厘定多年不变，餐饮娱乐类按2%收取、百货公司类按1%收取，民生和公益类收费更低一些。近年来，随着银行间竞争日趋激烈，加上包括中国通联在内的数十家新的银行卡收单机构成立，惨烈的跑马圈地和烧钱比赛中，旧的费率标准早已土崩瓦解。银行为了抢生意，对一些重点商家实行免手续费，因为在它的综合收益中，存款利差、分期付款的利息收入和透支罚息收入要数倍于手续费收入，免手续费银行根本不在乎。而只靠手续费维持生计的社会化收单机构，只好靠拼命做大规模，通过不断降低手续费的方式来血拼，市场之惨烈自不待言。

　　一个管制型的市场价格体系早已崩溃，旧的秩序已荡然无存，这时候姗姗来迟，以刺激消费和促进内需的名义，对早已失效的行政性定价进行调整，可见这是一种马后炮式的倒逼型改革，是在旧的利益格局已经土崩瓦解基础上实行的。价格管制从水电油气到完全市场化的银行卡手续费，无所不包，足见我们改革开放三十年来，关键领域的市场化进程依然步履维艰。而长期的价格管制只能保护落后，我们从来没听说过万事达、维萨这样的国际机构要由政府来定价。

　　从银行卡服务费的调整可见发改委职能无所不包，无所不管，结果该管的事管不好，该推进的改革推进不了。

　　银行卡的服务费只是受垄断性保护的行业市场化程度不足的一个缩影，中国银行（601988）业的利润占全球银行业利润的1/3，所谓“利润高得都不好意思”，“想不赚钱都难”。畸高的利润是经营管理水平特别高，创新能力特别强，风险管控特别好吗？非也，长期以来，特殊的牌照垄断、国家控制和价格管制造就了中国银行业炫目的“世界第一”的高利润。父爱主义保护也造就了特定群体动辄百万、千万元计的高年薪，但天文数字般的高利润和高年薪并没有成就健康的风险文化、强大的金融体系和竞争力。利率市场化步履维艰，在坐享超高利润和超额薪资的同时，面对一点微小的政策调整，各大行高管不约而同地“卖萌”说“银行业利润反转的拐点到了”，明明中小企业的贷款利率都已是法定利率的200%，但银行对外一致称“今年利差收窄了，利润反哺给中小企业了”。万亿利润的背后是实体经济的凋落，但还有银行的当家人娇情地叫嚷“中国银行业的利差水平在世界范围来看是偏低的”。笔者亲眼见到一位小企业主因对银行“高服务费”稍有微词，一位行长立马教训他一顿：“能贷给你就不错了，收点费算什么，不答应你就去找高利贷，价格问题难道是你能谈的？”

　　从银行卡的刷卡手续费的调整，再到当下高度管制的利率孽生的多轨制灰色金融乱象，让人更深刻地感受到改革触及深层次利益时的裹足不前。20年前，小平同志以战略家的勇气和果敢，以历史性的南方谈话开启了中国改革和现代化进程的历史篇章。今天，面对经济和社会运行中累积的复杂矛盾，我们应重温当年邓公抉择之智勇，以时不我待的紧迫感，以历史的使命、责任和担当来凝聚智慧和共识，坚定地推动以市场化为取向的关键领域的改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