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尔沃项目两地竞跑 李书福的平衡术

　　周和双

　　9月26日,距离沃尔沃汽车成都制造工厂开业尚不足一个月,沃尔沃董事长李书福布局的另一座整车工厂——大庆沃尔沃汽车制造有限公司也宣布正式成立。加上目前已开始试运营的沃尔沃张家口发动机工厂和上海嘉定沃尔沃研发中心,李书福终于完成了沃尔沃的中国布阵。

　　在这场排兵布阵的过程中,亦蕴含着一场两地间的竞赛。

　　三年前,当李书福的吉利控股集团通过一系列资本运作成功收购沃尔沃后,作为对成都、大庆两地政府以数十亿资金支援吉利的回报,两座沃尔沃整车工厂分别落户成都和大庆,同时这两地政府亦启动了长达三年的国产赛跑,包括帮助吉利方面跑政府审批、筹措资金、建厂等。

　　由于在三年前收购沃尔沃之初,李书福就与作为出资人的两地政府签订了“对赌协议”——要在收购沃尔沃完成的5年之内,分别启动在大庆和成都的两个整车基地,否则地方政府将撤资,而吉利也将面临极大的融资负担。

　　这两份协议就像两道鞭子,随时可能抽在李书福身上。从某种意义上讲,他最等不起的就是时间。现在,随着大庆工厂的启动,头上一直高悬“达摩克利斯之剑”的李书福终于可以长舒一口气。

　　今年7月,沃尔沃合资项目顺利“过会”,包括大庆的整车工厂、张家口发动机以及上海嘉定的研发中心,接下来只需完成工信部的产品公告即可。接下来,按照计划,大庆基地亦将在年底建成,最快于今年第四季度投产首款产品XC90,成都工厂的沃尔沃S60L亦计划在今年年底正式投产。

　　大庆“开张”

　　在大庆合资公司开业三天前的9月23日,注册地为“黑龙江省大庆市高新区新兴大街2号”的“大庆沃尔沃汽车制造有限公司”正式在国家工商总局登记成立,法人代表为沃尔沃中国区CEO童志远,注册资本为16.7亿元,为中外合资的有限责任公司。

　　其实,在李书福最初的沃尔沃国产版本中并没有合资一项,在李书福看来,这几乎是父子联姻。在2010年实现对沃尔沃的100%控股后,李书福提出“沃尔沃就是自主品牌”,希望沃尔沃能直接在国内建厂投资。

　　然而,李书福的表白并没有得到发改委主管领导的认同,由于注册地在瑞典,沃尔沃的“外商”身份使其无法获得商务部的通行证,要想实现国产就必须合资。李书福曾自嘲,“政府要求沃尔沃和吉利合资,等于我是左手和右手签了协议”。

　　于是,为了推动沃尔沃快速国产,李书福采用了两条路线并行的模式,一方面启动了吉利与沃尔沃的合资,即本月注册成立的大庆沃尔沃汽车制造公司;另一方面通过吉利控股旗下全资子公司豪情成都分公司,以委托方式生产沃尔沃,因为属于内部资源调配,符合国家规定。

　　早在2010年并购沃尔沃协议签订后,或许已经对审批周期有所预计,李书福便开始谋划沃尔沃国产的快捷大计,成立了中嘉汽车制造(上海)、中嘉汽车制造(成都)和中嘉汽车制造(大庆)公司,作为沃尔沃国产落地前的项目实体,达到未批先建的目的,沃尔沃中国区董事长沈晖、沃尔沃中国区总裁王召兴、CEO童志远分别为上述三家公司的法人代表。

　　三年后,成都工厂率先建成并在8月底顺利开业。虽然开业仪式十分低调,并没有国家部委主要领导和四川省委领导出席,但还是让直接出资的大庆市政府颇感着急,于是,在大庆工厂尚未完全建成的背景下,先行举办了一个合资公司成立仪式,领导规格也要胜成都工厂一层。另外,上次成都工厂因临时有贵客接待并未出席的李书福此次也现身哈尔滨的开业仪式。

　　吉利方面原本想尽量低调地处理工厂开业一事,尽量在两地政府间寻找一个平衡点。一个不为业界知道的细节是,成都工厂其实在6月份已经具备开业条件,当时正值成都财富论坛开幕前一天,沃尔沃工厂向前来参加财富论坛的贵宾秘密开放,而当时沃尔沃方面亦有计划在此期间组织媒体参观工厂,后来还是觉得时机不太成熟,最终低调处理。

　　“低调”的原因就是要等大庆的合资项目顺利落定,给外界传递出两家工厂同步的信息。

　　8月份,沃尔沃中国区在拿到国务院批文近一个月后,方正式宣布沃尔沃合资项目获批,并于当月底在成都举行了工厂开业仪式。其实,此刻的沃尔沃成都工厂已具备了举办S60L下线仪式的条件。

　　与成都沃尔沃工厂开业仪式由沃尔沃中国区团队组织不同,此次大庆合资公司的成立仪式是由沃尔沃的股东方吉利控股方面来举办。据吉利控股方面的人士介绍,此次仪式选择哈尔滨而不是大庆的一项重要考虑,就是方便领导前来出席。

　　其实,早在沃尔沃合资项目尚未在国务院过会之前,大庆市发改委便在6月初放出消息称,该整车合资项目已经在国务院原则上获批,显得迫不及待。

　　当时,大庆市政府信息网就发文称,沃尔沃亚太制造有限公司是中国惟一拥有生产沃尔沃品牌和合资自主品牌的、具有独立法人资格的整车生产企业,位于河北省张家口怀安县南山产业集聚区的发动机工厂、位于上海嘉定工业区的研发中心均为沃尔沃大庆整车合资项目的配套项目,沃尔沃成都工厂也将成为大庆合资公司的分公司,成都工厂生产的车型将贴上“沃尔沃亚太”的标签。

　　与黑龙江省和大庆市政府对迫切希望国产项目落地的愿望相同,去年8月底,刚拿到批复的四川省经委便放出消息称,工信部已正式批准其上报的浙江豪情汽车制造有限公司成都分公司建设乘用车项目,产能5万辆,生产车型为沃尔沃S60L和XC60。

　　据知情人士透露,在合资项目在发改委审批耗时日久的同时,成都项目能够快速推进与成都市政府相关领导的积极推进有关,在配套设施、启动资金、贷款和工厂审批等方面都给予了极大支持。

　　成都工厂在今年6月份就已经具备了所有的生产条件,包括审批文件、生产线准备,甚至国产版S60L已经开始调试生产近百台。

　　随着沃尔沃成都、大庆两家工厂开业,沃尔沃国产模式的两条路线已明,将成都工厂纳入大庆合资公司的说法或许只是大庆方面的一厢情愿。不过,也正是如此,两家工厂接下来亦将在产品选择、生产质量、产能等诸多方面开始下一轮赛跑。

　　两地赛跑

　　李书福的小心谨慎,是希望在两地政府间取得平衡,以调动政府积极性来继续支持沃尔沃项目。

　　在启动沃尔沃并购项目之初,李书福便开始向全国诸多省市抛出鱼饵——沃尔沃的国产选址,以求能得到地方政府在争夺该项目时提高“待遇”。在诸多地方政府的竞争中胜出的成都和大庆,在沃尔沃国产项目推进中亦在积极赛跑。

　　两年前,由于有相关部委领导担心吉利有可能出售沃尔沃,不赞同李书福关于沃尔沃直接以自主品牌模式国产的方案,随后又考虑到沃尔沃的营收状况不利,于是,大庆合资工厂中沃尔沃以30%的低股比进行合资。

　　显然,成都和大庆两座沃尔沃工厂模式完全不同,一家是吉利控股独资的浙江豪情成都分公司,这家工厂对外还有一块牌子,即篆刻在工厂门口大石上的“沃尔沃汽车成都制造工厂”,生产沃尔沃60系产品,如S60L和XC60;一家是以合资公司模式成立的大庆沃尔沃汽车制造工厂,其中吉利控股占70%,沃尔沃占30%,生产90系和40系产品,如XC90和S40。

　　据沃尔沃内部人士透露,目前成都和大庆设计的初期产能规划一样,设计的峰值产能都是12.5万辆。即使在产能规划和产品选择上,李书福也尽量让两家工厂显得实力均衡些,并没有厚此薄彼,这或许也是两地政府能够接受的局面。

　　其实,早在2009年初,吉利正式与福特商谈收购沃尔沃汽车开始,李书福在各地方政府间的招商引资游戏亦同时展开。因为收购沃尔沃以及保证沃尔沃日后运营的资金很大一部分要依靠地方政府融资,李书福最初的思路是,哪里投资,未来国产基地就落户哪里。

　　大庆市政府旗下的国有投资公司甚至直接参股收购沃尔沃的母公司吉利兆圆国际投资有限公司,持股比例约为37%,仅次于吉利的第二大股东(吉利持股比例超过51%,剩余部分为上海嘉定的国有投资公司持有)。

　　为稳定地方政府信心,2010年2月,大庆市国有资产经营有限公司与浙江吉利控股集团有限公司签订了《投资合作协议》,其中规定的期限为5年加上180天的宽限期。协议大致内容是,如果期限内沃尔沃项目未能建成投产,地方政府有权收回资金,还约定投资回报。同时,吉利控股亦与成都市签订5年的投资合作协议。不过,成都市并没有如大庆那样直接参股投资,而是以贷款融资以及国产项目补助的方式支援吉利,并且迅速执行。

　　据沃尔沃国产项目的知情人士透露,成都工厂推进如此之快的原因得益于吉利与沃尔沃对成都市经济开发区的共同进驻。虽然目前成都市拥有一汽集团旗下的一汽-大众和一汽丰田两座工厂以及四川地方车企川汽野马,但并没有高端品牌,争当中国第四城的成都对沃尔沃国产项目十分看重,认为其能弥补经济开发区在高档汽车品牌制造方面的空白。

　　据沃尔沃方面高层透露,到目前时间已经过去近4年,地方政府并没有撤资的想法,而且所幸大庆、成都、嘉定等地方政府也没有大的换届。不过,吉利作为民营企业,旗下收购沃尔沃的投资公司出于融资考虑,吸引了近49%的国有股权,属于当时的权益之计,日后待时机成熟,回购股份也是情理之中。

　　不过,这一切都要建立在沃尔沃项目顺利达成投产规划,满足地方政府投资回报的基础上。按照计划,沃尔沃大庆工厂投产时间已敲定今年四季度,而成都工厂投产时间也锁定在今年年底。

　　作为建成投产后的第一年,2014年中国的市场表现对沃尔沃显得至关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