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币“外强中干”

    人民币对美元汇率中间价近日屡创新高，引发人们对其原因的猜想。在一季度经济增长势头不强、新增外汇占款刷新历史纪录的背景下，人民币升值对经济有何影响？当前是否真如一些人所说的，是扩大人民币兑美元汇率浮动幅度的好时机？ 

　　人民币升值压力大2013年4月12日至17日，人民币兑美元即期汇率升值236个基点，一路创下多个纪录高位，而2012年全年人民币兑美元即期汇率升值幅度仅为154个基点。此外，蛰伏已久的人民币升值预期（人民币NDF12个月远期汇率与即期汇率差）在最近数周内也开始持续出现回升。 

　　“从2012年12月开始，央行的资产负债表中，国外资产项目开始恢复扩张，表明央行时隔7个月后已再次入市干预外汇市场，其根本目的就是在国际资本涌入的情况下，减缓人民币升值的压力。”招商证券分析师谢亚轩指出。 

　　银河证券首席经济学家潘向东表示，人民币继续保持升值步伐，主要有两个原因：首先，升值有利于平衡非贸易部门和贸易部门，促进服务业的发展。“实际上，在经历了人民币多次大幅升值之后，中国的出口依然充满活力，结构也得到了一定优化。更重要的是，从目前来看，人民币升值并未对就业造成明显冲击。官方数据显示，今年3月底中国城镇登记失业率为4.1%，与2012年底持平。”潘向东指出，“其次，人民币国际化的长期战略需要人民币汇率稳中偏强。” 

　　人民币升值压力大，显示国内外汇市场仍处于供大于求的局面。支持当前扩大人民币兑美元汇率浮动幅度的人认为，此举是汇率市场化的基本要求。但谢亚轩表示，希望通过扩大汇率波动区间以改善外汇市场供求状况的想法可能是一厢情愿，“较之普通的企业和个人，中国的商业银行拥有更多的信息优势和政策优势，可以更为自由地在国内和国际市场上配置本外币资产和负债。观察2012年10月以来其外汇持有行为的变化，很少看到主动逆市而行，‘投机’增减外汇头寸以平抑汇率波动的行为，否则2012年10月和11月间银行间外汇市场也不会频繁‘涨停’。” 

　　“当前进一步扩大人民币波动区间的副作用主要体现在出口部门。这虽然是经济结构调整的题中之意，但关键是权衡节奏和政策力度。”谢亚轩表示，“如果选择在当前这个时机扩大人民币汇率浮动区间，央行此前稳定汇率的努力岂不是都付诸东流了吗？” 

　　央行工具箱有其他工具“扩大人民币波动区间的另外一个收益是提高央行的货币政策有效性（独立性），这也是央行乐见的结果，但在当前资本流入趋势下，央行可能也不得不‘事急从权’，以亲自入市干预为主。”谢亚轩指出，“其实，若要实现扩大人民币波动幅度的两个目标———改善外汇市场供求和加大汇率的波动，可以用收益相当并且副作用更低的政策工具。比如，若要改善外汇市场供求，切实加快资本项目可兑换改革进程可能是更为治本的办法。再比如，央行完全可以通过更大程度放开中间价的浮动，缩小中间价与上日收盘价之间的差距来实现扩大汇率浮动幅度的目的。既然央行目前没有这样做，其实反过来证明决策层认为还没到忽视稳定出口及有关就业的时候。” 

　　“短期内人民币升值会造成出口企业盈利困境、热钱流入加剧等问题。因此，若只有人民币升值，缺乏对经济结构调整的相关配套措施，诸如对高附加值出口企业的补贴，降低服务业进入门槛、鼓励资金流入，加大人民币波动幅度等，不能尽快形成中国新的内需增长引擎，那么现在的升值就是对未来的透支，最终还是要通过贬值来维持经济的增长———就像现在的日本。”潘向东表示。 

　　潘向东同时指出，“蒙代尔三角理论告诉我们，不可能同时实现货币政策的独立性、汇率的稳定性和资本的流动性。”“目前，中国在资本账户尚未完全开放的情况下，独立的货币政策已经受到挑战。”潘向东表示，“去年四季度以来，人民币汇率稳中有升，国际热钱持续流入，春节后央行不得不通过正回购来对冲外汇占款的增加，同时通过加强监管防范泡沫和风险的出现。” 

　　“过去的4个月中人民币汇价和中国的外汇占款呈现强势，某种程度上是央行管理中间价下的套息盘交易所导致的。但3月中国已经录得贸易逆差，如果贸易逆差持续出现，套息盘引发的外汇占款可能会明显收缩。中国的国际收支将重回去年羸弱的状态。”华泰证券首席经济学家刘煜辉表示，“人民币强势将可能导致经常账盈余恶化，最终补贴和加剧资本外流。当一国的经常账收窄，不能有效支撑资本项流出时，本币及本币资产的贬值压力会急剧上升。” 

　　刘煜辉因此称，当前人民币的强势是“虚弱”的。潘向东也提醒道，未来需要警惕美元转向导致热钱在短期内大量流出，“届时更需要大规模的美元储备来维持人民币汇率的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