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策层出手更为谨慎了

    经济观察报：对今年宏观经济的判断是怎样的？ 
    宋宇：现在可能到了一个年内低点。二季度很可能会出现回升，但是因为外需因素不确定性较高，三季度出现回升的概率更大。近几年中国经济似乎新出现了一种年内周期：月环比工业增加值往往在上半年触底，而后在下半年反弹，之后再度开始走软。 
    经济观察报：出现这种规律背后的原因是什么？今年中国经济是否也会印证这个新周期？ 
    宋宇：原因概括起来有两个：第一，近年来，全球经济周期呈现出了相似走势，上半年经济增速往往放缓，下半年回升。 
    第二，中国数据和政策的特殊因素。在过去，中国下半年经济的反弹往往都是紧跟着当年三季度期间的政策放松。其原因在于，虽然年初时经常出现经济放缓迹象，但是数据噪音偏大，在下滑不是非常严重的情况下，决策者可能会等待更多数据发布以确认放缓走势。对于中国经济数据来说，除了众所周知的春节因素之外，还有一个数据噪音来自3　月份的实体经济数据，近年来3　月份实体经济数据往往表现得相对强劲。决策层可能希望继续观察3　月份出现反弹迹象是否代表新的趋势。这种情况往往使得决策意见在7　月份、即获得二季度数据之后才能达成。不过，这种安排也并非绝对，有时候决策层也会提早做出决定。 
    中国经济的变化和全球经济的共振有所增强。这主要因为，一方面，中国在全球经济中的重要性不断提升，中国经济状况对于外部需求的影响也会越来越大，而不再是之前那种相对单向的关系；另一方面，中国决策层不愿像从前那样激进地调整周期性需求管理工具，“出手”更为谨慎了，这样从需求面变化的角度看就倾向于减少“脱钩”。 
    今年也可能重复这种周期，只是政府出手提前，这是经济差的程度高缘故。 
    经济观察报：你看到了哪些政府提前出手的迹象？ 
    宋宇：现在政策的调整没有以前那么大，信号也没有那么明显。第一阶段应该是小幅的货币放松。随着增长疲弱、通胀下降的迹象日益显现，中国从今年2月份开始已调整去年年底的强硬立场，通过下降汇率和银行间利率使货币状况小幅放松。市场最初认为外汇政策变化基本是意在引入双向波动、扩大交易区间以打击汇率投机，但政策调整的时机（正值公布的出口增长和整体经济增速大幅放缓，且通胀水平持续回落）和此后人民币中间价的走势也清晰反映出政府对周期性放松的考虑。值得注意的是，这和2012年4月上一次汇率区间扩大时各方面情况非常相似。 
    银行间利率也大幅低于2013年底的水平。部分人士认为银行间低利率并非央行有意为之，低利率主要是反映了需求疲弱等因素，而央行一直在通过抽离流动性推高利率。然而，央行并未通过更大规模的回购操作更迅速推高利率，在我们看来这可能反映了其政策倾向的变化。 
    3月19日的国务院会议标志着政策放松已进入了第二阶段。声明中的重点是“抓紧出台已确定的扩内需、稳增长措施，加快重点投资项目前期工作和建设进度，及时拨付预算资金”。领导层决定出台更多措施的原因或是他们认识到截至目前的货币放松应该尚不足以保持经济稳定。经济增速由1-2月份水平（GDP环比折年增速低于5%）的进一步放缓可能造成严重的经济社会后果。虽然目前为止就业指标基本稳定，但它们倾向于滞后实体经济增长。如果经济环比增速保持在1-2月份水平，劳动力市场迟早会出现下滑。 
    此外，最近爆出的一些信托和债券发行人违约现象至少在一定程度上是经济乏力的一个表现。若不采取有效措施以稳定住增长，无论是影子银行还是银行标准产品都会出现违约。这可能将造成螺旋式下行局面——经济疲软导致金融市场受压，进而进一步损害需求。鉴于政府不愿大幅放松常规货币政策，我们认为放松其它政策可能成为唯一的选择。 
    经济观察报：那你认为中国政府接下来会推出哪些政策？ 
    宋宇：今后一两个月会逐步出台进一步的政策措施，与2013年6月底至8月份的情形相似。放松的内容可能也和去年相似，原因至少有两方面；第一，决策层目前倾向于推出广泛的政策，而不是只是固定资产投资、流动性放松等传统方法。去年已经将当时认为最佳的政策组合都已使用，因此今年的政策变化空间较为有限。第二，去年的那一轮放松收到了积极反馈。实体经济增长从7月份开始反弹，这几乎和放松措施的实施同步。尽管最初的反弹至少部分归因于外需增长的恢复。 
    更具体而言，政府政策可能包含以下几个重点： 
    一是支持铁路、保障房、城市基础设施（污水处理、公路、地铁和电网），农业等重要基建项目。这些项目被普遍视为中国长期城镇化进程的必要工作，而且我们认为仍是政府拉动短期需求增长的最有效杠杆。二是出台对小微企业和政府扶持领域（如高科技、创新、环保行业）有利的财政政策，如减免税费和财政资金支持等。第三，进一步简政放权。新一届领导层一直在大规模削减行政审批项目数量，尤其是发改委缩减了固定资产投资相关项目审批环节，我们认为这是去年经济复苏的推动因素之一。高层明确表示将继续推进这方面的改革。同时对房地产领域也可能出台一些差别化的部分放松政策。比如在部分城市放宽限购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