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贸区金改路线图工兵探雷，稳字当头

　　9月29日，中国（上海）自由贸易试验区（下称“自贸区”）挂牌的这一天，将永远写进中国改革的史册。当一系列的改革举措将在这片28.78平方公里的土地上推行之际，中国金融改革也开启了新的里程。

　　中国政府网27日下午发布的《中国（上海）自由贸易试验区总体方案》（下称《方案》）中对于区内金融改革的内容描述了大体构架，一方面是加快金融制度创新，另一方面是增强金融服务功能。

　　商务部原副部长魏建国把自贸区试验比作“工兵部队去探雷”，任务艰巨，风险很大。对于自贸区的建立，他在昨日接受《第一财经日报》记者采访时表示：“货物贸易是最小的一块，关键的关键是金融改革。”

　　本报记者发现，有关金融改革方面的内容，本次国务院印发的《方案》与上海送审的总体方案相比，所提金融主要改革项目并无变化，只是在条件设定的表述上稍作修改。比如，在加快金融制度创新方面，《方案》稿中将自贸区内人民币资本项目可兑换、金融市场利率市场化、人民币跨境使用等方面的先行先试，都设定在“风险可控前提下”，并增加了要“创造条件先行先试”的表述，体现出谨慎的思路。

　　在昨天召开的新闻说明会上，中国人民银行上海分行行长张新也表示，将在自贸区先行先试利率市场化、人民币资本项目可兑换。自贸区内所有金融改革均将在风险可控的前提下进行，成熟一项推出一项。

　　利率市场化改革与热钱之忧

　　在《方案》的总体叙述中，明确了自贸区建设的主要任务措施之一就是深化金融领域开放创新，即加快金融制度创新，建立与自由贸易试验区相适应的外汇管理体制，促进跨境融资便利化；推动金融服务业对符合条件的民营资本和外资金融机构全面开放，鼓励金融市场产品创新。

　　张新昨天表示，在自贸区内将加强金融制度创新：一是在自贸区内扩大人民币跨境使用；二是先行先试利率市场化，在全国统一部署框架内，稳步推进；三是在自贸区内人民币资本项目可兑换，在风险可控情况下有序推进，支持企业走出去，提高国际竞争力。

　　“但要知道，自贸区改革的主要任务是投资和贸易的便利化，与国际通行规则接轨，但由于投资和贸易离不开金融，所以需要金融的配套改革，也就有了金融领域的一系列改革和开放。”交通银行首席经济学家连平对本报记者如此表示。

　　记者发现，有关金融改革方面的内容，相比上海送审的总体方案，《方案》更加强调“风险可控”。张新昨日也表示，自贸区金融改革将高度重视风险可控。

　　自贸区内金融领域的市场化改革是与自贸区内的经济形态相配套的，这在客观上无疑会推动我国金融领域的市场化改革。从自贸区内所实行的金融改革来看，自贸区的改革开放与金融领域正在进行的改革也是并行不悖的。

　　比如对于金融市场利率市场化改革，今年7月19日央行下发文件，完全取消了金融机构贷款利率下浮限制的约束规定，我国利率市场化改革目前也仅剩存款利率上限的最后一道门槛，而这最后一道门槛将有望在自贸区内破除。

　　“将会允许自贸区内银行的存贷款利率可在央行的基准利率上下自由浮动，甚至央行可能对自贸区银行在未来逐渐不再确定存贷款基准利率。”在谈到自贸区内的利率市场化改革时，连平如此表示。他说：“由于境外资金成本要低于境内，我的判断是，自贸区内银行的存贷款利率，都会低于境内其他区域。”

　　对于可能产生的“利率洼地”风险，连平说，要防止自贸区成为境外资金进入境内区外的跳板，所以在自贸区的整体管理中，就有“一线放开、二线管住”的问题，为防止金融风险的出现，在自贸区内将是离岸金融，与区外境内金融进行严格分离管理，这样就能控制风险，防止金融危机的发生。

　　张新昨日亦表示，央行将与上海市政府加强合作，密切评估和跟踪，防止热钱通过自贸区冲击境内金融体系。

　　外汇改革与货币自由兑换

　　与此同时，《方案》并没有明确出现“汇率市场化”的文字表述，在自贸区总体设计方案的送审稿中，其实也没有这样的表述。由此可见，自贸区此次金融一揽子改革方案对汇率市场化相对谨慎。

　　但《方案》对整个外汇市场未来的改革设计并不单薄。具体而言包括：探索面向国际的外汇管理改革试点；建立与自由贸易试验区相适应的外汇管理体制，全面实现贸易投资便利化；鼓励企业充分利用境内外两种资源、两个市场，实现跨境融资自由化；深化外债管理方式改革，促进跨境融资便利化。”

　　在自贸区主要任务和措施的第一项即深化行政管理体制改革方面，也包括了“允许符合条件的外国投资者自由转移其投资收益”。

　　“虽然没有明确‘汇率市场化’的文字表述，但是在自贸区内要开展人民币离岸业务，离岸业务肯定不会按照我们中国外汇交易中心的汇率来进行交易，银行要按照自己的成本来进行外汇交易，那不就是市场化的行为吗？应该会在人民币离岸业务开办的过程中探索出我们市场化情况下的汇率水平。”上海财经大学世界经济与贸易系教授陈波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

　　陈波说，汇率的市场化将与人民币自由兑换相适应，将与自贸区内的一系列自由贸易与自由投资相适应，如果两到三年内人民币在区内要实现自由兑换目标的话，那么汇率市场化是必然的，除了价格的市场化，有关外汇额度的限制也将最终取消，对接国际的外汇管理制度是必然的。只不过，这应该会是一个相对渐进的过程，这种做法也是为区外境内人民币在未来实现自由兑换的目标打基础和探索经验。

　　而对于自贸区内货币自由兑换的理解，连平的看法则更加宽泛。他说，货币可自由兑换，就是在资本和金融项下实现可兑换，资金可以在区内与国际市场间自由流动，也可以自由兑换成人民币以及各种货币。他说：“我建议不要过于强调人民币的使用而限制其他可兑换货币，在币种的选择上应高度自由，允许市场参与者自行选择。”

　　“二次入世”的国内外考虑

　　《人民日报》原副总编辑周瑞金此前对本报表示，上海自贸区表明中国以开放促改革进入第四阶段，但这显然并不是最后一个阶段。“加入WTO，为第三个十年我国经济奇迹般的发展创造了条件，十年间GDP增加了四倍，使我国成为世界上第二大经济体。现在改革到了第四个十年，又到了以开放倒逼改革的新阶段。正如李克强总理考察上海时指出的：我们要用开放扩大内需，用开放形成倒逼机制，用开放促进新一轮改革。”

　　有学者此前把打造自贸区比作“第二次入世”，中央推动此次改革的决心非常大。所以，自贸区的改革绝不是区内改革热火朝天而区外却按兵不动，这些改革会在一定时间内，除了主动地复制推广改革经验外，同时产生外溢效应，对区外的改革产生影响。

　　“我们的自贸区绝不仅仅是28平方公里这么小，将来存在扩大的可能性，扩大的情况有以下几种：一种是自身地理位置的扩大，另一种是被复制到其他地方去，还有就是自贸区内的政策从区域政策变成国家政策。”对于自贸区改革的未来走向，陈波分析称，要知道，目前国家进一步改革开放的大方向是确定的，一些金融改革政策在区内也许力度更大一些，而在区外会小一些。

　　以利率市场化的改革来看，今年7月取消金融机构贷款利率浮动下限管理后，上周四央行发布的新闻稿又进一步提出利率市场化改革将要采取的措施。央行副行长胡晓炼表示，继续稳步推进利率市场化改革，是党的十八大和“十二五”规划明确提出的要求，也是今年党中央和国务院部署的金融领域改革的重点任务。而刚刚挂牌成立的自贸区，在风险可控的条件下，区内实现利率市场化是可以清晰预见的事情。

　　值得注意的是，《方案》的送审稿与国务院最终发布的总体方案并无太大差别，但其改动不多的几处隐含的意图耐人寻味，其中一处位置调换值得关注：在送审稿的主要任务和措施中，位于第一项的是“扩大投资领域的开放”，而最终发布的方案稿中主要任务和措施的第一部分内容换成了“加快政府职能转变”，把“深化行政管理体制改革”放在了第一位，从而可以看出，这一次改革主要是制度改革，强调了政府职能转变。

　　“这些制度不仅包括贸易、投资、航运和金融四大领域，还重点涉及行政管理、法律法规、监管体制和税收制度等相关及配套方面，几乎可以说是一次制度革命。”连平对自贸区的改革如此评价。

　　力主改革的人士认为，自贸区的设立是中国经济发展到目前阶段内外形势共同作用所做出的必然选择，改革难，不改革将没有退路。

　　陈波此前在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表示，中国国内经济发展处于转型期，改革是必须的；国外面临着将来要加入两大区域贸易经济体的谈判即TTP（跨太平洋战略经济伙伴关系协定）和TTIP（跨大西洋贸易与投资伙伴关系协定），如果中国目前不为进一步改革开放做好准备，将来跟这两大贸易体再去谈判，加入的话将付出巨大代价，不加入的话，中国的贸易将陷入孤立，所以必须为中国经济的进一步开放未雨绸缪。

　　所以正如方案所言，自贸区肩负着我国新时期加快政府职能转变、积极探索管理模式创新、促进贸易和投资便利化、为全面深化改革和扩大开放探索新途径积累新经验的重要使命，是国家战略的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