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融创新与金融监管如何平衡

    上海交大上海高级金融学院副院长朱宁：金融创新与金融监管如何平衡
    
    “目前，中国金融监管在防范系统风险上非常慎重，但金融产品创新的步伐还太慢。”上海交通大学上海高级金融学院副院长、金融学教授朱宁日前接受《第一财经日报》专访时表示，在保证系统风险可控的情况下，金融产品创新应尽可能放松，同时鼓励更多民间资本进入金融领域。
    第一财经日报：在你看来，金融创新与风险监管之间应该如何平衡？
    朱宁：我觉得这是一个很大的难题。一方面，应该支持金融创新，这就像原子能技术既可以用来造原子弹，也可以用来做核电站，技术本身并不代表价值，关键在于如何应用；另一方面，大家对金融创新可能有一些误解，认为金融创新导致了金融危机。但我们必须意识到，金融创新诞生之初是为了控制风险，而不是增加风险，而且金融创新确实对企业分散风险起到很大帮助。
    但为什么金融创新导致的金融危机越来越密集呢？核心原因还是人，或是整个金融体系。这其中既有道德风险因素，即主要来自金融体系中不对称的薪酬机制，也与全球一体化中金融机构之间关联度增加有关，关联程度已远超某些金融创新诞生时候的状态。
    我觉得金融监管可以起到三个非常重要的作用：一是监管层要尽可能保护整个系统的风险在可控范围内，维护金融稳定。二是在保证系统风险可控的情况下，金融产品创新应尽可能放松，因为只有产品放松，才会产生市场竞争，以及产生市场对风险更准确的估值，才可能有更多人愿意分散风险。三是证监会应处于一个中性地位，并不应承担过多责任和期望，中国A股下跌并不是证监会的责任。
    日报：就目前而言，国内的金融创新力度如何？金融监管是否过度？
    朱宁：对照刚才说的金融监管职责，一是目前金融监管在防范系统风险上非常慎重，这应当给予肯定；二是金融产品创新的步伐过于谨慎，原因在于投资者还没有完全成长起来，所以投资者教育非常重要。
    日报：提到中小散户的入市风险，那在你看来，目前国内资本市场应该如何有效增加机构投资者的比重？
    朱宁：我觉得主要是两个方面——既要Push（推动），又要Pull（拉动）。Push的是投资者教育，各国的研究一致表明，平均而言，市场上交易越频繁的散户，扣除交易费用后的净回报率就越低。
    Push是让投资者意识到要转直接投资为间接投资，资产管理行业应在收费服务等方面进行调整，吸引更多散户进入。目前，国际平均的主动型、积极型管理的公募基金的管理费用年化水平在1.8%~1.9%，其中包括申购、赎回、管理等各种费用的总和，而中国市场的这一数字是3.6%~3.8%，收费几乎是国际平均水平的两倍；而对于指数型基金和ETF，美国最好的ETF管理费用是每年1％。，而中国市场约在7％。~8％。，指数型基金是5％。~6％。，所以我们在消极型资产管理方面的收费更高。高费率给基金公司的股东带来了丰厚收益，但无益于帮助A股市场的散户规避风险。
    日报：未来民间资本与金融领域准入门槛如何演变？民间资本参与银行、证券、保险等金融机构的可行性路径是怎样的？
    朱宁：首先，现在在城商行、村镇银行、券商、保险等很多领域已有一些民间资本进入，而且没有造成很明显的金融风险。其次，也没有很明确的动机说这些行业一定要是国资，因为在五大行仍占据半壁江山的前提下，这个格局短期内显然是不可改变的，所以我个人认为完全可以对民资开放金融领域。
    同时，在金融领域向民资开放方面，一是不能区别对待，所谓区别对待就是厚此薄彼，人为造成对资源的扭曲；二是应该更清醒地辨别其对整个金融机构带来的风险，是区域性风险、全国性风险，还是资产定价风险等。
    现在民间资本进入较多的是小额贷款公司、村镇银行和P2P等行业。其优势是民间资本对当地企业和当地情况比较了解；其次从整个新金融业态方面看，包括第三方支付、互联网金融、P2P民间借贷等，都是双赢的模式。
    日报：金融改革是一项大工程，也是一项系统工程，业界和学界都在探讨中国金融改革的时间表和路线图，在你看来，未来金融改革的突破口和关键点在哪里？
    朱宁：利率市场化、人民币国际化和人民币资本项下可兑换，通常被当作中国金融改革下一阶段的主要任务；与之相配套的还包括国内金融市场放松管制，金融产品的创新和推出，公司治理提升和投资者权益保护，以及打通国内投资者海外投资渠道与产品等许多具体任务。我一直在鼓励和宣传发展债券市场，债券市场可以成为一石多鸟的金融改革重要方向，同时为推动多个方向金融改革做出贡献。
    发展债券市场有几个好处：第一，对于投资者而言，债券市场是一个更稳定的收益，尤其有了公司债之后，收益率高于储蓄和国债，拓宽了投资渠道。第二，由于债券是定期付息的，类似股市“分红”，就为投资者提供了一个更好的对公司治理的掌控机制，一定程度上保护了中小散户利益。第三，债券市场与保险公司匹配得非常好，因为债券市场固定收益与保险公司保金支付之间的现金匹配非常好，保险资金又是从资产管理规模而言最大的，所以做大债券市场可以吸引更多险资进入这个收益更高、更稳定的市场。
    同时，从资本市场而言，债券市场可以为地方政府融资平台、中小企业融资、金融机构再融资等提供新途径，投资者不再是被千军万马地挤到股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