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我之誉还是毁我之誉？

惠我之誉还是毁我之誉？

白 明

自从国际金融危机爆发以来，许多国家的主权信用评级或其他方面的信用评级都被标普、穆迪和惠誉这三大信用评级机构下调。近年来，受欧债危机影响，绝大多数欧洲国家都被下调了主权信用评级，而希腊、西班牙、意大利等“欧猪国家”被下调不仅一次。至于塞浦路斯，就更别说了。甚至，由于美债危机因素，标普也曾经将美国的主权信用评级下调一个等级。不过，最近中国也“摊上事儿了”。北京时间2013年4月9日，惠誉也将中国偿还长期本币债务的评级从“AA-”降至“A+”。从预期效果上看，随着长期本币债务评级的被下调，未来国内外经济关系的发展机会面对更多不确定性，意味着某些商务活动的交易成本有可能增加。

这一次惠誉下调中国的长期本币债务评级背景复杂，到底是惠我之誉还是毁我之誉？看来还真有些名堂。将中国偿还长期本币债务的信用评级下调，我看这么做的惠誉并没有像中文翻译那样好听，并不完全是惠其誉，反倒起到些毁其誉的效果。现在看来，惠誉的做法颇具选择性，对于中国居世界第一的外汇储备与PMI连续回升，惠誉似乎失明。中国的金融运行虽有问题，但以往的AA-评级并不高，在很大程度上已经体现出了这点，惠誉难道今天才发现？从刚刚金砖国家建立基金、中澳货币互换、光伏、索罗斯博鳌言论、国际金价暴跌等背景来看，联想到三大信用评级机构近年来扮演的角色，让人不得不担忧惠誉这一次的背后动机有名堂。

从惠誉所宣称的下调中国长期本币债务信用评级理由来看，中国经济近年来在发展过程中存在的问题，惠誉是看到了，看得也没错，但并没有看到全部，有管窥之嫌。惠誉之所以要下调中国的长期本币债务的评级，其中的一个理由是，与其他拥有A评级的国家相比，中国在通胀管理方面的纪录要差一些。的确，中国在抑制通货膨胀方面一直面临着各种挑战。然而，在保增长诉求与压通胀诉求之间往往不能够做到完全顾及到，只能够说是相对兼顾。首先，近些年来，中国经济的增长速度在世界上处于领先行列，实行相对积极一些的货币政策可以说是必要保障，在很大程度上确保了营造出相对宽松的发展环境；其次，随着中国成为世界第一出口大国，外汇占款也会相应诸多；再次，由于大宗商品进口依存度居高不下，发生输入性通胀受到机会依然存在。

也要看到，惠誉将中国偿还长期本币债务的评级下调虽不排除鸡蛋里面挑骨头的可能性，但并非都可以理解为是一种成见，有些还真说到点儿子上了。从惠誉所列举的五点理由来看，其中的第三点理由强调的是，中国当地政府可能面临着源自政府相关企业的大额潜在债务。此外，中国企业和当地政府借贷的界定是模糊不清的。当地政府的债务缺乏透明度是中国相对其他国家的一个短板。其实，不光惠誉是这样认为的，我们自己也对此看得一清二楚，心知肚明。正如中国的前财政部长项怀诚在2013年博鳌亚洲论坛年会上所言，中国债务问题，中央债务比较明朗，主要是地方债务问题。事实上，前年底，政府债务30多万亿人民币，债务率37.8%。2012年数据大体和2011年数据比较接近，增加了几万亿，但是占GDP比重还是40%左右。这仅仅是地方债，其他政府部门的负债呢？企业的呆坏账呢？民间的高利贷呢？拖欠的工程款呢？应支付的农民工工资呢？叠加起来可不少了。与此同时，针对金融稳定所面临的风险，惠誉还这样解释，一方面在2009年底至2012年6月底之前，中国的实际信贷扩张是世界第二快的，仅次于卡塔尔。另一方面，截至2012年底，中国针对私营领域的银行信贷存量相当于GDP的135.7%，是惠誉所评级的新兴国家中第三高的。可见，对于惠誉下调中国的长期本币债务评级也没必要动不动就火冒三丈，人家惠誉所列理由不都是冤枉咱中国。

对于中国的偿还长期本币债务被下调，既要重视，也不要过于惊恐。国际金融危机爆发后，特别是随着欧债危机的爆发，这个世界经济也都不乐观。在这种情况下，三大信用评级机构对很多国家下调了主权信用评级，甚至可以用“普调”来形容了。整个世界经济形势不好，对于越来越深度介入经济全球化进程的中国来说，自然也不是什么利好消息。与水涨船高相反，现在中国的偿还长期本币债务被下调也包含某种程度的水落船也落的意味。

话又说回来了。惠誉宣布不将中国偿还长期本币债务的评级下调之后下一个交易日，中国的证券市场并没有出现大面积的恐慌性抛盘，当日的股指没有明显下跌，说明投资者对这一消息的敏感度并不是很高。从这种情况来看，中国国内对于惠誉下调中国偿还长期本币债务信用评级一事还没有太当回事。或许，中国的投资者近些年来遇到了太多的利空，有些麻木了，似乎并不在乎再多一个利空。况且，惠誉仅仅下调了中国偿还长期本币债务的评级，而对偿还短期外币债务的评级依然保持在“F1”水平上，对中国的主权信用上限也依然给予“A+”的评级结果。在这种情况下，惠誉能够将针对中国的信用评级前景确定为稳定，也是相对能够接受的现实情况。至于同为世界三大权威信用评级机构的标普和穆迪，至今还没有跟风惠誉去下调中国的信用评级。

不过，从未来确保经济安全的角度出发，还真不能将信用评级的下调当儿戏。环顾其他国家的信用评级下调，后面跟随着一系列问题，严重些的叫危机，不严重的叫挑战。中国偿还长期本币债务的评级下调被下调后，到底跟随了危机还是挑战呢？拭目以待吧。或许，这也正是惠誉还是毁誉的发音相同而调门却有所不同的原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