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坎模式的反思
问政风暴(13-11):乌坎模式的反思
彭澎接受东方卫视采访
题外话:乌坎模式曾被当做坏事变好事的典型,村民成功维权了,成功直选了。可是一年后,问题并没有完全解决,村民没有得到实惠,并且出现了严重的对立和分歧。显然,民主并不能替代一切,真正的民主加科学的管理,才是中国农村乃至整个中国的未来希望。乌坎模式值得认真反思,毕竟台湾民主也是这样走过来的。
2011年的9月,发生在广东省陆丰市的乌坎事件,成为中国农村基层民主推进过程当中的一个典型的案例,原村委会长期搞一言堂,大量集体的土地被盗卖,最终引发的群体性的事件,2012年初,乌坎村民一人一票的选举出了新的村委会,第一次真正意义上行使了民主权益,人们对村民民主自治报以极大的期待。
但又一年过去了,近日记者重访乌坎村,发现当年被盗卖的土地还没有全部追回,更让人吃惊的是,这里的民主自治之路走的异常的艰辛。
林祖恋是2012年3月乌坎村民一人一票选出的新村委会主任,由于年近7旬,威望又高,村民们喜欢叫他林叔。
一年前,林叔常常在小广场上讲话,号召村民团结起来讨回被盗卖的土地。他当时曾说:“乌坎的村民已经觉醒了,绝不允许不法行为的行动,不管他后台多大,势力有多少,我们一定要斗到底。”
一年后,林祖恋看上去变化并不大,可短短几句话流露出来的心境却与一年前判若两人。
林祖恋说:“怕听到电话,怕看到人,怕自己的门铃响,为什么呢?因为我现在可以说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说好也不行,说不好也不行,说真话也不行,说假话更不行,什么话都很难说,里面错综复杂,我得处处注意,处处防备。”
乌坎事件“错综复杂”,其核心是土地。上届村委会违法盗卖土地达一万两千亩左右,其中已经办理国土证的有七千亩,无法讨回,剩下的五千亩土地按照村委会的说法,去年收回了三千多亩,还有一千多亩,今年可以全部收回。村口这几百亩土地,围墙上写着乌坎集体已收回土地的字样,但是在村民眼里这些字没有实际意义。
接受采访的村民说:现在当然不满意,全乌坎都不满意。第一条,村民起来推翻以前的贪官、村干部,全部推翻掉,讨土地回来。它(新村委会)一直都没有,什么也没有讨,也没有向乌坎人民交代。
有的村民说:“村民和当官的是两张口,你怎么去说,他说慢慢地解决啊,你有什么话说,最好大家都分一点。”当被记者问“主要是分钱”时,村民答道:“分什么都好啊,反正村民到现在什么都没得到。”
乌坎豪华的别墅区建成已经快两年了,由于乌坎事件的发生,到现在很多投资商不敢再到乌坎来投资置业,以至于很多别墅的墙角都已经生出了杂草。
乌坎空置的豪华别墅区
之前回收回来的几千亩土地到底是转让还是租赁,到现在还没有形成一个统一的想法,村委会就没有办法在土地上获得任何的收入,而村民更是没有在土地上拿到一分钱的回报。
结果,土地收回来了,却看不见收益,村民们的热情在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怀疑。
林祖恋对记者说:“(有些村民)无理取闹啊,或者到村委会责问,无事找事,无事生非啊,比如说对民生工程,他们也会指责,对民生工程来说,不可能没有缺点,没有错,抓住不放,提建议提看法是好事,但不正常。”
即便是那些当初一起维权的积极分子,心态也在变化。
乌坎村委会副主任杨色茂说:“村委会干部只有7个,不可能多了嘛,维权的人,有影响力的有几十个人,不可能每个都进来的,他们现在拼命地攻击,拼命地抹黑,拼命地阻止,不让你好好管理村务,发展经济,发展民心工程。”
林祖恋说:“特别是最近压力太重,个别村民不理智,到村委会继续找事和闹事。有些可以说是受一小部分人的教唆也好,挑衅也好,指使也好,是有预谋的,目的就是要推翻新的村委会。”
村民的不理解,权力的明争暗斗,再加上追究前村委会违法责任所引发的暗流,让新任村委干部们时刻提心吊胆,负责土地资产和治安的村委张建城1月29日辞了职,而林祖恋不得不在家里装上监控摄像头,为的是保护家人。
记者问林祖恋:当初积极地参与维权,然后得到今天这样一个结果,有没有觉得后悔?
林祖恋回答说:“我觉得很后悔,因为本来维权的时候没有我的利益,现在也没有我的利益,为什么要参与进去,难道自己不踩进去就不行吗?为什么自己要自找麻烦呢?”
乌坎村党总支书记,村委会主任林祖恋坦承后悔维权
几位选出来的村委干部主动承认,面对这个真正意义上的民主自治,他们确实有些手足无措。
杨色茂说:“可以大胆地说,对于村民自治,在整个汕尾地区都是陌生的,任何人都没有经历过村民自治。”
曾负责土地问题的前乌坎村委会委员张建成说:“我们的民主属于婴儿期,就是说初期,刚刚在学习的,比如说我们的村民监督委员会,刚成立的时候,他不知道他的行使权力有多大,经常和我们村委会党支部和村委发生冲突。”
要走好村民民主自治这条路,乌坎村的新村官们缺的不是勇气,而是智慧,但这智慧并不是与生俱来的。
广东省体制改革研究会副会长、广州市社科院高级研究员彭澎说:“民主选举出来的领导集体,可能没有太多的村务经验,也就是说,他可能是好人,但不一定是能人,虽然自治我们不能放任不管,我们有关党政部门还要给他们具体的指导,尤其在他们没有经验的情况下,怎么样扶他们一把,扶上路。”
采访结束时,林叔说,他希望有年轻能干的村官来接手,早一点把土地要回来,让村民们拿到本属于他们的那份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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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东方卫视
乌坎自治陷困境 村官坦言悔维权
2013-02-15来源:大公报
图∶乌坎村民於2012年初以一人一票的民主选举方式选举出了新的村委会,当时被视为中国农村基层民主推进过程当中的一个典型范例/资料图片
【本报讯】发生在一年半前的广东陆丰市的“乌坎事件”,曾经被视为中国农村基层民主推进过程当中的一个典型范例。原乌坎村委会因滥权盗卖集体土地而招来村民的激烈反对,一度演变成警民冲突,后来在广东省委工作组的介入下,乌坎村民於2012年初以一人一票的民主选举方式选举出了新的村委会。一年后的今天,村民再度怨气冲天,矛头却是冲 村民一年前选出来的新村委会。村委会主任林祖銮近日在接受东方卫视的采访中坦承“很后悔”自找麻烦,希望有新人接手。乌坎村的民主自治之路,已陷入某种困境。
年近7旬的林祖銮,一年前是威望最高的村民代表,在民主选举中被选为新村委会主任。但当东方卫视记者阔别一年后再次走进林家,林祖銮短短几句话流露出来的心境已与一年前判若两人。
林祖銮对记者说,自己现在怕听到电话,怕看到人,怕自己的门铃响。“为什麽呢?因为我现在可以说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说好也不行,说不好也不行,说真话也不行,说假话更不行,什麽话都很难说,里面错综复杂,我得处处注意,处处防备。”
没钱分村民怨气大
乌坎事件的核心是土地,被上届村委会违法盗卖的有一万两千亩左右,其中已经办理国土证的有七千亩,无法讨回。剩下的五千亩土地,去年收回了三千多亩,还有一千多亩,今年可望全部收回。但村民并不满意。
被采访的村民对记者吐槽说:“当然不满意了,全乌坎都不满意。”村民的怨气,是因为土地虽然收回来了,对他们自己却没有实际收益。他们希望推翻了以前的贪官之后,“最好大家都分一点”,不管是地,还是钱,“分什麽都好啊,反正村民到现在什麽都没得到”。
然而,残酷的现实却是,由於乌坎事件的发生,到现在很多投资商不敢再到乌坎来投资置业。建成快两年的别墅区,有些墙角都已经生出了杂草。而收回来的几千亩土地到底是转让还是租赁,到现在还没有 落,因此村民也无法从土地上拿到一分钱的回报。村民们对新村委会的热情已转变为怀疑,即便是那些当初一起维权的积极分子,心态也在变化。
林祖銮则抱怨个别村民“不理智”,认为他们是受了“教唆”、“指使”,是有预谋的到村委会闹事,“目的就是要推翻新的村委会”。
据东方卫视报道,村民的不理解,权力的明争暗斗,再加上追究前村委会违法责任所引发的暗流,让新任村委干部们时刻提心吊胆,负责土地资产和治安的村委张建城已於今年1月29日辞了职,而林祖銮不得不在家里装上监控摄像头,为的是保护家人。
林祖銮诉心曲“很后悔”
东方卫视的记者问道∶“当初积极地参与维权,然后得到今天这样一个结果,有没有觉得后悔?”
这一句话勾出了林祖銮长期郁积的心声∶“我觉得很后悔,因为本来维权的时候没有我的利益,现在也没有我的利益,为什麽要参与进去,难道自己不踩进去就不行吗?为什麽自己要自找麻烦呢?”
几位选出来的村委干部承认,面对变为现实的村民民主自治,他们确实有些手足无措。
不久前辞掉村委的张建城说:“我们的民主属於婴儿期,就是说初期,刚刚在学习的,比如说我们的村民监督委员会,刚成立的时候,他不知道他的行使权力有多大,经常和我们村委会党支部和村委发生冲突。”
村民自治困局值得深思
采访结束时林祖銮意兴阑珊地表示,希望有年轻能干的村官来接手,早一点把土地要回来,让村民们拿到本属於他们的那份钱。
乌坎在实践村民民主自治中陷入的困局引起了各方的深思。广东省体制改革研究会副会长、广州市社科院高级研究员彭澎认为,民主选举出来的村官没有太多的村务经验,他可能是好人,但不一定是能人。虽然是自治,但有关党政部门还是要给他们具体的指导。在他们没有经验的情况下,扶他们一把。
廣東烏坎民主自治陷困境 村委主任悔維權
時間:2013-02-14 發佈機構:香港文匯報
香港文匯報訊(記者 李叢書 廣州報道)2011年的9月,發生在廣東省陸豐市的烏坎事件,成為中國農村基層民主推進過程當中的一個典型的案例。原村委會長期搞一言堂,大量集體的土地被盜賣,最終引發村裡400多名村民因土地問題、財務問題、選舉問題對村幹部不滿,到陸豐市政府非正常上訪。2012年初,烏坎村民一人一票的選舉出了新的村委會,第一次真正意義上行使了民主權益。又一年過去了,讓人吃驚的是,當年被盜賣的土地還沒有全部追回,烏坎的民主自治之路也走得艱辛:民選的村委主任後悔維權,當年維權的骨幹分子明爭暗鬥,負責資產處理的村委會委員辭職。
新村委會遭普遍懷疑
本報記者連續打了4次,才撥通烏坎村村委主任林祖鑾的電話。當聽說是記者採訪時,林祖鑾幾不可聞地歎了口氣,表示這兩天來有很多媒體找他,他一度想要關機了,但覺得有些問題避不開。
烏坎事件的核心是土地,被上屆村委會違法盜賣的有一萬兩千畝左右,其中已經辦理國土證的有七千畝,無法討回,剩下的五千畝土地去年收回了三千多畝,還有一千多畝,今年可以全部收回。村口這幾百畝土地,圍牆上寫著烏坎集體已收回土地的字樣,但是在村民眼裡這些字沒有實際意義。由於烏坎事件的發生,到現在很多投資商不敢再到烏坎來投資置業,以至於很多別墅的牆角都已經生出了雜草,之前回收回來的幾千畝土地到底是轉讓還是租賃,到現在還沒有形成一個統一的想法,村委會沒有辦法在土地上獲得任何的收入,而村民更是沒有在土地上拿到一分錢的回報。
為此,新當選的村委會遭受村民的普遍懷疑。村民認為新村委會沒有討到土地和收益回來,對全烏坎沒有交代,常常會到村委會責問或者無事找事。對此,林祖鑾壓力很大。這個曾被認為是「民意代表」的村幹部現在怕聽到電話,怕看到人,怕自己的門鈴響。他說,「因為我現在可以說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說好也不行,說不好也不行,說真話也不行,說假話更不行,什 話都很難說,裡面錯綜複雜,我得處處注意,處處防備。」
維權骨幹分子明爭暗鬥
此外,讓林祖鑾等村幹部無法順利開展工作的,還有當年一起維權的骨幹分子。由於村委會幹部名額只有7個,但當時參與維權有影響力的有幾十人。這段時間,沒有當選的拚命攻擊和摸黑,讓村委會難以管理村務,發展經濟和民心工程。個別不理智的村民受到了一小部分人的教唆和指使,甚至想要推翻新的村委會。
村民的不理解,權力的明爭暗鬥,再加上追究前村委會違法責任所引發的暗流,讓新任村委幹部們時刻提心吊膽,負責土地資產和治安的村委張建城1月29日辭了職,而林祖鑾不得不在家裡裝上監控攝像頭,為的是保護家人。
面對這個真正意義上的民主自治帶來的結果,林祖鑾的聲音多少有點意興闌珊:「我覺得很後悔,因為本來維權的時候沒有我的利益,現在也沒有我的利益,為什 要參與進去,難道自己不踩進去就不行嗎?為什 自己要自找麻煩呢?」這個時候的他,卻不能撂挑子不幹了,只希望有年輕能幹的村官來接手,早一點把土地要回來,讓村民們拿到本屬於他們的那份錢,打破眼下這對峙的格局。
烏坎村民主自治的困境再臨,廣州社科院彭澎分析道,村民自治,在整個汕尾地區都是陌生的。民主選舉出來的領導集體,可能沒有太多的村務經驗,也就是說,他可能是好人,但不一定是能人。這樣的自治需要有關黨政部門給他們具體的指導,尤其在他們沒有經驗的情況下,怎樣扶他們一把,扶上路。
配稿一
林祖鑾背景資料
「烏坎事件」自2011年9月21日爆發後,歷經集會、遊行、對峙等一系列衝突,最終峰迴路轉迅速平息。在這個過程中,今年69歲的村民林祖鑾被認為是靈魂人物。他1965年參軍,退伍後曾擔任過烏坎村村委會副主任,後調往東海開發區,此後下海經商,直至1995年才回到烏坎安度晚年。這個在村民眼中為人正直、富有威望的老人在「烏坎事件」處置過程中起到了關鍵性的作用,始終在竭力引領著村民走理性維權的道路,被村名尊稱為「林叔」。
2012年1月15日,林祖鑾被任命為烏坎村黨總支書記,3月3日,烏坎村舉行第五屆村委會重新選舉,林祖鑾以村民一人一票海選的方式成功當選烏坎村村委會主任。在當時的烏坎人看來,林祖鑾身兼二職,眾望所歸。可時隔一年,林祖鑾外表變化不大,可心境卻判若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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