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德华·哈达斯后危机时代下披着公平外衣的贪婪

　　繁荣社会的所有经济和金融问题里都有贪婪的影子。美国和其他发达国家为了让所有人民过上好日子做出了远超所需的努力。因此，如果欲望适当的话，其实本不会有太多的问题。贪婪让人们觉得自己得到的太少，它影响GDP增长（使其变得更多、更快），影响金融收益（推高房价）还有整体经济安全（促成有保障的养老金）。选举者的贪婪促使政府投入更多财政同时也减少税收。

　　在景气的那几年，政治家和经济学家总是低估贪婪的破坏力。虽然很少有极端主义者认为贪婪是件好事，但更少的人认为贪婪是有害的。然而，危机时人们的论调开始发生转变，对于银行家、高薪高管以及富人等不大受欢迎人群的贪婪的指责开始变成一种时尚。

　　理论上，贪婪进入公共话题应该是件好事。如果那些超出正常范围的欲望能够很肯定地被分辨出来，那么社会应该采取行动。我们可能永远赢不了这场战争，但我们至少能希望可以使那些人感到愧疚从而对其的贪婪进行限制。

　　然而作为一项政治议题，“与贪婪的斗争”存在一个很大的问题：别人的贪婪要比自己的贪婪更容易被发现。当前美国针对富人加税的讨论就很典型。很多人都清楚在税收体系上谁更贪婪：别人。是，是有一个叫沃伦 巴菲特的亿万富翁比较奇怪，竟然觉得自己交的税不够，但这部分“自我反省”的力量远远小于两大股“自我辩解”的力量。一小部分上层人群认为政府已经从他们收入中拿走了够多。而穷人、中产阶级和退休人群，却在努力争取给富人征更多的税，扛着公平的大旗，并否认贪婪。

　　贪婪是个很深的话题，不仅仅限于经济层面。在所有的领域，贪婪都是一件残酷的事情：试想一下，一个蹒跚学步的小孩子伸手抢兄弟姐妹的玩具或蛋糕。但贪婪却经常被伪装成为对于“公平”的争取和渴望。

　　为了避免别人说我虚伪，我要先自我坦白。比如说，几个月前，我感觉我自己的专栏在路透没有受到应有的重视，于是我发了封带着怨气的邮件，解释称自己并非想要特殊照顾，但只是要求公平对待。在回复中，我的编辑说他从其他作者那里也收到了很多类似的抱怨，但是却还没有一个人抱怨自己在网站上的篇幅过多。当我认为同行也受到不公待遇时有没有想过为他们抗议？答案当然是：没有。我可能不会注意到那些不公，因为我所谓的“公平感”是自私的。那是贪婪，是披着正义外衣的贪婪。

　　当然，这并不是我一个人的情况。贪婪会歪曲每个人的视野和判断。在一个向往平等的社会中，富人很容易成为被攻击的对象。想象一下银行家们在得到数十万美元的分红后的反应，然而在公告当天大部分交易楼层的氛围都极其凝重：这些员工认为自己得到的奖金太少。只有优越小圈子里的人才不会总是盯着工作里的不公。

　　当然，容易感到不公不仅针对富人，而是普遍现象。福利国家的权利文化使被掩饰的贪婪在穷人中传播，房价的膨胀让欲望在中产阶级中扩散。如果说银行家们向房地产投机商贷款是出于贪婪的话，那么购房者为自己贷自己不能够偿还的钱又何尝不是因为贪婪。医疗成本的快速增长，对于穷人和富人来说，都反映了伪装的贪婪下，人们可以以正义为由为延长生命而付出任何代价。

　　贪婪的细微也正解释了为何危机后的各种观点都未能将争论辨明。普遍的看法是贪婪仅仅会影响其他人，因此是用来攻击对方。它同样也有助于我们就性格、习惯和制度的缺陷达成共识。毕竟，能够认真审视自己的人通常会发现内心深藏的贪婪，这种自我批评能够减轻他们的敏感和脆弱。一次公开谦逊的辩论对于我们社会的作用也是如此。

　　爱德华 哈达斯是路透Breakingviews的经济专栏编辑。2004年和2011年分别加入Breakingviews，期间有一年任《金融时报》Lex专栏的助理编辑。在成为专栏作家之前，爱德华在欧美做过23年的股票分析师。拥有哥伦比亚大学、牛津瓦德汉学院和纽约州立大学学位。

　　作者为路透Breakingviews专栏作家，本文仅为个人观点；更多独立评论和分析请访问breakingviews.reuters.com；Breakingviews专栏译文由财经网独自担责，中文版权归财经网独家使用（编译：小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