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宛男绿大地案的标本意义

　　市场经济和法治经济本为一体两翼、缺一不可。只有让造假者付出惨重代价，才能为清洁市场和健康发展打下坚实的基础。

　　轰动中国股市的绿大地欺诈发行上市案终于重审改判。

　　绿大地案有几大标本意义。

　　首先，在刑法修正案（六）关于“欺诈发行股票罪”的量刑标准为“处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并处或者单处非法募集资金金额百分之一以上、百分之五以下罚金”尚未改变的情况下，通过追加其他罪名，昆明市中院以欺诈发行股票罪、伪造金融票证罪、违规披露重要信息罪、故意销毁会计凭证罪数罪并罚，判处绿大地原董事长何学葵有期徒刑10年，其他四被告（自然人）也分别被判处6年至2年3个月不等的有期徒刑（均为实刑），并处相应罚金。而当年由昆明市官渡区法院作出的一审判决为：何学葵被判有期徒刑3年、缓刑4年，其他四被告分别被判处2-3年的有期徒刑且均为缓刑。一审判决后，所有被告当庭释放，一时舆论为之哗然。

　　事实上，欺诈发行股票罪是何学葵等犯下的“主罪”，其他诸如伪造票证等罪均因欺诈发股而实施。记得当年一审判决下来时，笔者就撰文质疑，为什么造假上市仅处5年以下有期徒刑或拘役，最多处以非法募资所得1-5%的罚款。同样是欺诈，骗取银行贷款，处3-7年有期徒刑，并处骗取贷款的1-5倍罚金。为何差异如此之大？质疑终于得到了回应，如何学葵，不是照样判刑十年吗？

　　其次是罚金。这次对实际控制人何学葵的罚金是60万元，其他自然人被告罚2万~20万元不等，而对法人绿大地公司的罚金由原400万元增至1040万元。这同香港洪良国际造假上市案，通过法院强制令，需按发行价回购股份共涉及金额10.3亿港元（即把发股募资的钱全部呕出来）不能同日而语。但问题是，洪良国际已发股并未上市，首发认购的7700多名股东并未变动，只要把钱全部还给投资人并取消上市资格，已算是严厉的惩罚了。而绿大地早已上市，现在对公司的惩罚（1040万元）实际上由所有股东买单，按其首发募资3.46亿元计算，约在3%左右，比一审的1%已经增加了。不合理的是对实际控制人何学葵的罚金仅为60万元，而按何某转让给云南国资3000万股绿大地股份（占总股本19.86%），以IPO首发价9.16元/股计算，转让价款就达27480万元，更何况何还持有剩余的1326万股股份（占8.77%）。尽管在股权转让协议中设置了一些附加条款，诸如何某拿到的转让款需支付绿大地上市前虚增资产金额（约7000万元），绿大地上市后侵占、挪用或虚增资产套现的金额（具体未定）；缴付刑事判决罚金（区区60万元）；剩余转让价款需无息借与绿大地，以支持其发展，包括偿还银行到期贷款；等等。但不管怎样，何某尚可获得上亿元的收益，这将是确定无疑的。

　　第三，如上述，绿大地案原一审法院为昆明市官渡区法院，按理这次审判的昆明市中院为二审即终审。兴许是一审判决后引发方方面面的强烈反响，昆明市检察院发出抗诉，认为原审法院量刑偏轻，为此，昆明市中院裁定撤销原审判决，并经多重移交，绿大地案明确由昆明中院主审（初审），现被告人不服上诉，则由云南省高院二审（终审）。这一系列的法律程序明显反映了司法机关对绿大地案的关切和重视。

　　中国股市20多年来，绿大地案是首次以造假发股上市为主罪的刑诉案。为什么近年来股票市场造假上市、新股变脸频发？最重要的原因就是违法违规成本太低。如今以数罪并罚的做法判处何某10年有期徒刑，既是相关法律条款尚未修改之前不得已而为之，也是包括造假上市在内处罚偏轻，理应尽快修法的前兆。例如，绿大地造假案一旦终审结束，诸如保荐人、会计师和律师事务所是否也要追究相关责任呢？要知道香港的洪良国际案，其保荐人可是处以4000万港元的罚款呢。

　　市场经济和法治经济本为一体两翼、缺一不可。只有让造假者付出惨重代价，才能为清洁市场和健康发展打下坚实的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