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经济向左走 向右走

　　文：杨毛 前河南省人民政府经济研究中心研究员

　　今年的房价肯定继续涨，幅度应该高于去年，消费品价格应该基本平稳，出现通胀的可能性小于出现通缩。中国经济还会呈现较平稳的增长，城镇化不大可能对今年或此后几年的经济增长产生明显影响，而产业结构的调整很可能成为带动经济增长的重要因素。

　　到今天，中国早已经成为全球经济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而全球经济也已经发展为一个以虚拟经济为主导的经济系统，这个系统现在已经出现颠覆性问题。虚拟经济运行特点和中国在这个系统中扮演的角色，构成中国今年和以后很多年的基本环境。

　　面临的挑战

　　继美国金融危机后，欧洲深陷欧债危机。最近世界银行把2013年全球增长预期由2012年6月预测的3%下调至2.4%。在短期的一到两年里，即使英法等国没有跟着PIGS（葡、意、希、西）出现严重债务危机，以至于再没有人能够救欧盟于水火，欧美经济的颓势都不会明显改观。从中期三到五年里，世界第三大经济体日本很有可能步欧美的后尘，陷入严重债务危机。截至2012年6月底，日本国债余额为940万亿日元（约合12万亿美元），为其国内生产总值的2倍，远高于目前身处债务危机的欧洲国家。

　　然而有意思的是，日本首相安倍要学美国搞“日本特色”的“量化宽松”。但他忘记了一点：美元是世界货币，美元印多了其他国家吃亏。日债的主要持有者是日本银行和日本老百姓，滥发日元吃亏的是日本。然而更重要一点，近两年日本贸易逆差累计达到1100亿美元，接近其外汇储备10%。而钓鱼岛争端今年只会加剧，政府债务增加和逆差扩大的速度会加快。两三年后日本全部外汇储备加海外资产将不抵政府债务，日本照样是个“破产政府”。届时日元想不大幅贬值都是不行的。今后还将维持这样一个状况：新兴市场国家生产，发达国家消费，西方债务危机不断加剧的局面会越来越严重。

　　但是，这对按部就班地深入全球化的中国并不是好事儿。这些天来，媒体不断曝光中国产能过剩，从造船到钢铁……对谁过剩呢？一个是国内，一个是国外。

　　从国内市场看，2012年中国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增长14.3%，是4年来的最低，前3年分别为15.5%、18.3%和17.1%。商品房销售面积仅比上年增长1.8%，是4年来最低，前3年则分别为43.9%、10.1%和4.9%。

　　从国际市场看，2012年出口增长7.8%，也为3年来最低，前两年分别为31.3%和20.3%。世界贸易组织近日预计2012年世界贸易实际增长2.5%，2013年预期增长4.5%，均远低于前两年的21.7%和19%。

　　最近，世界银行将全球2013年经济增长预期从2012年6月预测的3%下调至2.4%。美、欧继续下调，日本下调1倍。巴西、印度等新兴市场国家也下调10～20%。而中国的增长率由8.6%降到了8.4%，下调幅度仅不足3个百分点。

　　这构成2013年中国经济发展的基本条件。

　　经济增长的支撑

　　2012年中国经济增长7.8%，是13年来最低。国家发改委副主任张晓强预期中国2013年经济增长7.5%。即使中国社会科学院的8.2%左右的预测也是偏低的。从中国2013年经济发展的客观条件看，这些预测是有道理的，但也还存在变数。

　　2009年全球贸易总额增长下降22.6%，中国下降16.3%。中国社会消费品销售总额增幅比上年减少28.2%，与现在的情况很接近甚至更坏。但当年中国经济增速依旧达到8.3%，而且第二年就恢复到两位数。

　　《杂论》第一篇是这样分析的：2009年中国经济逆势反弹的主要动力来自房地产的高速增长。2009年房地产销售净增长额占GDP净增长额的73%，加上与此关联的家电、家装等不会低于净增长额的90%。那么，中国是否还存在这种产业机会？

　　如果认识到目前中国的房地产已经属于“虚拟经济”的一部分，就会知道只要放开“限购”，房地产会再一次展现它的作用：有积蓄的人会再次把住房作为投资品购买。于是房价再涨。房价越涨投资预期越好，销售就越多。房价越高地价就越高，地方财政也会很快走出困境。

　　但是现在情况已经有所不同。不同并不在于很多人担心的房价已经过高，再涨没有了空间。不同在于经过上一轮疯涨以后，真正需要买房结婚的人已经怨气冲天。主流和媒体也开始变脸，从喊叫“增加投资机会”“让老百姓增加财产性收入”变为计算“上海普通家庭不吃不喝17年可买百平方米房”。与以前相同的是：中央政府需要一定的经济增长速度，地方政府需要合适的财政收入。这两个因素的博弈，政府最终选中哪个策略，对2013年经济增速会有很大影响。

　　许多人注意到新一届政府提出一个重要指向：“城镇化是扩大内需的最大潜力”。城镇化的主要含义是非农就业人口比例和城镇居住人口比例的提高，这包含产业结构的调整——扩大第二尤其是第三产业比重和城镇建设两个内容。这个指向能够对今年以及此后几年的经济增长产生明显影响吗？

　　应该不会有明显影响。政府用强制性行政措施暂时制止房地产虚拟化会立竿见影，但调整产业结构和搞城镇建设就会受到很多硬性限制。

　　1990年第三产业占GDP的31.5%，远低于第二产业的41.3%。中央政府制定了优惠政策，希望能促进第三产业高速增长，加快其现代化水平。但此后5年第二产业平均增长依然达到17.4%，而第三产业则仅为10.9%。政府的产业政策并没有明显作用。

　　与人均国民收入相似国家比，中国第三产业比重确实太低。2009年世界第三产业占GDP份额平均接近70%，即使低收入国家由于农业占比重大，第三产业份额也有47%，而同年中国仅为43%！这让人有很好的联想空间——通过产业结构调整就会有极大的增长空间。

　　如果说户籍政策在20世纪90年代是制约城市化和第三产业增长的主要因素，那么今天就与户籍无关了。今天被计算为城镇就业的农民主体不是做小生意的那些人，而是制造业、建筑业和服务业的农民工。前者操心的是孩子上学，后者操心的是他们的收入是否足以支持在城市结婚、生子和买房子。这些都不是一纸文件能解决的。

　　城市化建设与房地产开发一样都能扩大建筑业和制造业需求。但后者靠老百姓拿钱，前者靠政府拿钱。

　　房价和物价

　　我从2010开始每年年初都说“今年房价还会涨”。原因是中国房市已经是“赌场”，而且是一个只买涨不杀跌的特殊市场。西方国家房市崩盘的主要因素是金融崩盘——买房基本靠贷款。而中国每年银行发放的贷款只有住房销售额的30%左右，大部分购房资金是富裕群体的存款。这种钱不支付利息也没还款压力，就算房价不涨也不会大家一起跳水，所以银行不怕房子崩盘。

　　2013年的房价肯定继续涨，幅度应该高于去年，原因有二：一是有关部门已经明确房产税不会在今年开征，而且表达出很难施行的意思。二是包括房地产开发商都认为，地方财政快撑不住了。投资行为来自预期收入，只要投资者预期房价会涨，房价就一定涨。但是唯一的变数则是政府是否会减弱或取消限购。

　　2013年的消费品价格应该基本平稳，出现通胀的可能性小于出现通缩。《杂论》第二篇分析过：每当经济增速放慢物价就降低。前两年物价上涨都是食品带动的，其它商品价格基本没有增长甚至有所下降。而食品价格上涨是国家连续三年大幅提高农副产品收购价格造成的。

　　值得注意的是，虽然通过几年提高农副产品收购价格，使之已经接近世界农产品（000061）价格水平，继续提高空间不大。但有一个因素会产生影响，这就是进口比重大和被外资控制的食品。中国人都知道，这些年中国在国际市场上卖啥啥便宜，买啥啥涨价。自从中国人食用油的主要原料——大豆依赖进口后，全球大豆价格就一直在涨。有意思的是英国超市5升装食用油5英镑（50元人民币），而国内这个价格很少能买到（英国无转基因食品）。其他绝大多数商品英国价格都是中国的二到五倍。这显然与大豆价格无关，而与60%以上食用油是外资控制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