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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人口红利”期 政策何为?

发布时间:2013-1-24 8:51:02 来源:时代周报 【字体:

  数据显示,2012年中国15-59岁劳动年龄人口9.37亿人,占总人口的比重为69.2%。同时这一数字比上年减少345万人,劳动年龄人口在相当长的时期内第一次出现绝对数量下降。1月18日,国家统计局局长马建堂指出,至少在2030年以前,劳动年龄人口将稳步地、逐步地有所减少。

  中国强制实施的计划生育改变了人口结构,其中的一个副产品是人口红利,即因为劳动人口在总人口中的比例上升而带来的经济增长效应。这一理论最早被哈佛大学的大卫·布鲁姆与杰佛瑞·威廉森等人用于解释亚洲四小龙等东亚国家的经济增长,他们认为1965-1990年东亚经济增长中的1/3都要归功于人口结构变化所带来的人口红利。

  对中国来说,这一理论同样奏效。蔡昉等国内学者认为1978年以来,总抚养比下降对中国储蓄率的贡献率在5%左右,对中国经济增长的贡献在1/4强;如果把未来15年左右人口红利也计算在内,人口转变对中国经济长期增长的贡献在1/3左右。但人口红利总有结束时,这时中国长期经济增长将趋于放缓。早先很多专家预测这一时间为2015年,没想到提前了两年。

  人口红利的未来是人口负债。当劳动年龄人口增长停止时,人口结构步入老龄化,劳动生产率下降,人口抚养比开始上升,继而经济增长放缓。虽然如此,居民收入未必会降低,因为人口红利后期,居民对步入老龄化已经有预期,会倾向提高储蓄率,并形成对海外高速增长经济体的投资,以此保持较高的收入。这时GDP增速虽缓,但GNP增速未必会慢,日本等国即是如此。

  相比之下,中国的境况要糟糕得多。首先,劳动生产率在地区间和城乡间存在较大的差距,这使得“一个中国、两种发展阶段”,遍布于城乡之间、东西部之间。可以预见到的是,劳动年龄人口比重的降低,只会加剧城市对农村、大城市对小城市在劳动年龄人口争夺的激烈程度。农村与落后地区的经济增长最先开始乏力,他们也将率先进入非富先老、老无所依的窘境。

  其次,眼下失衡的分配政策,过多地透支当代劳动力的福利。与欧美发达国家的城市化路径不同的是,中国的城市化进程,缺乏发达的金融市场,为城市化进行的融资过多依赖通过房地产向未来进行融资。这一模式的后果就是拉高了房价,全面抬升了城市劳动力的生活成本,使得他们的工资长期仅略高于生存成本的警戒线,无法积累财富。再加上城乡身份差异等带来的阶层固化,开始出现赢者通吃,阶层之间的流动越来越困难。今天城市里的劳动者不仅无法为明天的养老积累更多的财富,可能连一份体面的生活都无法维持。富士康连环跳如是,房奴、卡奴亦如是。

  此时,政策当何为?首要之急当然是改革计生政策,中国要在几十年后依然保持大国地位,人口优势是必不可少的基础。然后,我们才需要直面存量劳动力的转型,亦即马建堂所提通过提高劳动生产率、通过培训、灵活的就业方式,继续保持人口红利对中国经济增长的推动作用。

  但我们必须看到,是什么要阻碍劳动生产率的提高?一方面,劳动年龄人口出现下降,城市出现大面积民工荒;而另一面是中国城市的登记失业率还长期保持在4%以上,加上非户籍常驻人口的失业,估计为7%左右;而农村从事农业的统计人口超过2.5亿,潜在失业率非常高。劳动力短缺与劳动力过剩同时存在,显然劳动力市场最大的问题,不是总量问题,而是结构性问题,不仅严重浪费了当下的劳动年龄人口,还造成了区域之间的经济增长差异,而这些都指向户籍制度。

  因此,在劳动力的结构性失衡的背景下,教育培训、劳动技能提高不过是提高劳动生产率的小修小补,户籍等制度樊篱是此前人口红利未能惠及劳动者的重要原因,也制约了后人口红利期,劳动力依靠积累的财富提高财产性收入的可能性。更为重要的是,人口红利消失并不可怕,养老保障也并不一定要依赖于社会财富的存量积累,如果劳动生产率水平较高,较少的劳动年龄人口仍然可以承担较高的社会抚养水平。

  再扩展看来,以劳动力为代表的要素市场依然处于严格管制的状态,土地、资金等资源的配置存在严重的扭曲,不仅损害了效率,还引发了大量的结构性危机,例如流动性泛滥与资金饥渴同时出现,商业用地紧张与工业用地浪费并存,这些问题与户籍制度一起束缚了劳动力价值的实现,也是可持续经济增长的最大障碍。当然,要素可以自由流动并非易事,这更多是政治体制改革领域的任务,其政策设计还需决策者的突破,新一届领导班子是否有此魄力与智慧,我们拭目以待。

  作者系上海金融与法律研究院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