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檀好的统计数据是经济科学的基石

每经评论员 叶檀

中国收入差距并不像想象的那么大，可能也不像官方公布的那么小。

1月18日，国家统计局首次公布了近十年全国居民收入基尼系数，2012年为0.474。

虽然基尼系数依然较高，但仍然取得两大成果：自2009年连续四年基尼系数回落、低收入人群收入上升是一大幸事；未公布系数的空窗期，基尼系数仍在0.4到0.5之间徘徊，收入差距没有正常化，是第二件幸事。最重要的是，统计局居然开始公布敏感数据了，而不是像地方房地产价格一样消失于无形。

统计局的数据照例受到质疑。去年12月9日，西南财经大学公布中国家庭金融调查结果显示，2010年中国家庭的基尼系数为0.61，城镇家庭内部的基尼系数为0.56，农村家庭内部的基尼系数为0.60。与国家统计局公布的数据相隔悬殊。

孰是孰非？国家统计局局长马建堂认为，无论官方统计还是民间调查，都需要建立科学的统计制度，规范的抽样方法，适量的、妥当的样本数目，以及严谨的发布态度。

根据有限的材料，国家统计局最大的可能性是低估了高收入人群的灰色收入，这将直接降低基尼系数；而西南财大有可能低估了低收入人群的收入。

为了论述方便，做个简单模型，以100人的群体与房产收入为例。

假定某个群体共100人，如果收入最低的50人拥有5套房产；中等以下收入人群共拥有10套房产，中等以上收入人群共25人，拥有10套房产。按比例来说，50%及以下人口拥有25%财富；75%以下的拥有50%财富。此例基尼系数为0.3125。

再假设，如果最高收入群体实际拥有20套房产，按比例来说，依收入，50%以下的拥有1/6财富；75%以下的拥有1/3财富；上层拥有2/3财富。此例基尼系数为0.4583。如果最高收入人群实际拥有30套房产，50%以下的拥有1/8财富;75%以下的拥有1/4财富；上层拥有3/4财富。此例基尼系数为0.5313。

可见，如果高收入人群漏报或者瞒报财产，会使基尼系数发生巨大变化。如果我们把这种假定分析集中到最富的5%或1%，这一变化将更醒目，其直接反应，就是这样的数据违背常识。灰色收入、隐性收入、隐瞒财富正是收入调查中最困难的部分。2010年，王小鲁在题为《灰色收入与国民收入分配》的研究报告中，认为2008年全国城乡居民的隐性收入高达9.26万亿元，其中灰色收入部分为5.4万亿元。有国家统计局人士认为高估，但承认在收入中有漏报部分。由于无法掌握高收入人群的总资产，基尼系数只能毛估，看个大概。

西南财大的调查则是基于全国320个社区和村庄，对8438户家庭进行的入户调查。已经有文章指出，西南财大的报告低估了低收入人口的数据，中国家庭金融调查与研究中心在一份英文资料中指出，城镇有25%的居民家庭年收入在6420元以下，农村有25%的居民家庭年收入在4294元以下。有人认为，这一结果意味着，“在2010年，中国城镇居民家庭四户中有一户的人均月收入在200元以下，即每天约为6元以下，农村中四户中有一户的人均月收入在100元以下，即每天3元钱以下。这意味着中国有四分之一家庭濒于或正处于饥饿状态中。”这种极端现象不现实，因此，课题组在计算基尼系数时，“将收入小于0的家庭去掉，同时去除最高和最低收入的1%的家庭。”

统计数据会说谎，最差的情况是统计数据变成政绩数据，较差的情况是统计数据变成质疑数据，好的数据是经济科学的基石。国家统计局的基尼系数未必准确，西南财大的数据同样存在疑问，我们还不能知道真正的收入差距多大，只能得出较模糊的结论，差距比较大，这两年没有再扩大。不满意？相对认真的数字总比没数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