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战美国的“安倍经济学”能走多远？”

　　日本第一季度经济增长好于政府预期。安倍经济学似乎更有信心了。日本政府本月发表的数据显示，扣除通货膨胀因素，日本今年第一季度国内生产总值（GDP）按年率计算增长4.1%，其中私人消费增长0.9%，出口增长3.8%，进口增长1.0%。

　　不过，在11日，在日本央行宣布维持0.1%的利率水平不变，并承诺继续以每年60万-70万亿日元的速度扩大基础货币之后，东京外汇市场日元却迅速升值至1美元兑97日元，日经平均股价下跌200日元。

　　日本经济的起伏，是安倍经济学两难处境的反映。 而这种困局，要追溯到20年前的1985年9月22日，美国为改变其财政赤字剧增、外贸逆差上扬的状况，邀集日、英、法、德（联邦德国）财长和央行行长在纽约广场饭店举行会议，签署了联合干涉外汇市场的“广场协议”。此后10年，日元对美元年均升值5%，日本出口及顺差因此大幅衰退。为了抵冲日元升值的负面影响，日本政府被迫长期以低利率维持国内经济景气，从而使国内剩余资金大量投入股市及房地产，最终导致 “泡沫经济”。上世纪90年代初“泡沫经济”崩溃，日本经济遭受重挫。

　　1997年，桥本龙太郎内阁为改变经济状况，将消费税从3%增加到5%，使当年度税收达到空前的53.9万亿日元。但增税仅是“强心剂”，难以治本。此后税收即逐年下跌，2011年跌至40.9万亿日元，比1997年少了24%。有鉴于此，安倍在重新执政后实施了振兴日本经济的“安倍经济学”。安倍经济学主要由三个轴心驱动，即：一、实施货币量化宽松政策；二、举债扩大政府投资；三、推动日元贬值。由于民众对日本摆脱通货紧缩和“具有决断力的政府”的期待，因此，日本经济及对安倍内阁的支持率，均基本保持上升势头。

　　但是，安倍经济学实质上挑战了“广场协议”，这必然引起美国政府的不满。今年4月12日，美国财政部向国会提交了最新一期《国际经济和汇率报告》。报告指出，日本央行的宽松政策削弱了日元，可能加大美日贸易不平衡，并批评日本不应采取针对别国的日元“竞争性贬值”政策。此后，美国也对安倍政权的这一做法提出了不满和口头警告。在安倍本月6日发表经济成长战略演说后，日经平均指数即大幅走跌360日元，其个人支持率也从70%跌至60%。究其原因，美国的不满是不可忽略的因素。毋庸赘言，对美国而言，日元贬值是不可能和美国实现双赢的“零和竞争”，日本欲以牺牲美国的利益作为推动经济发展的燃料，能长久吗？

　　事实上，在加入“跨太平洋（行情,资金,股吧,问诊）伙伴计划”（TPP）问题上，安倍同样身处内政外交的两难处境。2009年，美国加入了由文莱、智利、新加坡、新西兰在2005年5月构建的“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议”（TPP），开始全方位主导TPP谈判，试图将其打造成“重返亚洲”的经济平台。奥巴马年初致电安倍祝其胜选时，即提出了希望日本“入伙”的要求。但是，安倍却态度暧昧。那么，既然安倍一再强调“只有加强日美同盟，日本外交才有实力”，为何不奉上“大礼”？因为，相对于美国平均5%的关税水平，日本平均关税高达21%，且包括农产品（行情,资金,股吧,问诊）在内的多项商品受到高度保护。按众议院自民党议员原田义昭的说法：“若不对经济方面可能遭受的打击进行深入研究，加入TPP将遗留祸害。”自民党的“票田”农村的反对更加强烈。时值参议院选举前夕，利益集团的反对岂能无视？

　　近日，日本媒体普遍将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和安倍访问美国的待遇进行比较，称习近平整整两天与奥巴马在加州休养胜地进行一对一“身着衬衫的会晤”，和安倍“旋风式访美”形成明显反差。一熟悉美国情况的日本政治学者表示，如果日本经济继续衰弱下去，美国和世界其他国家会越来越不重视日本。但是，日本经济的发展，又必须以挑战美国的经济秩序安排实现。如何摆脱内政外交的“两难处境”，将是安倍必须解决的难题。

　　（作者系复旦大学日本研究中心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