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贸组织总干事拉米回应WTO“边缘化”

　　双边或地区性贸易协议与WTO并行不悖

　　作为二战后三大全球经济治理组织之一，世界贸易组织(WTO)成立18年来，从未像现在这样陷入到被“边缘化”的潜在危险之中。

　　一方面，在WTO自身的多边谈判进程上，旨在进一步削减贸易壁垒的多哈回合谈判面临彻底终结的危机，今年底部长级会议的谈判预期并不乐观；另一方面，全球主要经济体之间的双边和地区性自由贸易谈判的热度愈加升温，大有取代WTO主导的全球多边贸易体系之势。

　　WTO总干事拉米(Pascal Lamy)4月底在日内瓦接受本报专访时并不认同“边缘化”论。他对本报说，多边和非多边贸易体系同时存在，并行不悖；WTO成员国在多边贸易体系中有着巨大利益；而中国也终将会进入与发达国家相似的发展水平，并遵守相同的规则。

　　很多地区性贸易谈判

　　都无疾而终

　　《21世纪》：现在有太多的双边和地区性自贸协定正在谈判，比如美国与亚太的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议(TPP)，美国与欧盟的跨大西洋贸易与投资伙伴关系协议(TTIP)，欧盟与日本以及中日韩等等，而WTO多哈回合谈判却止步不前。因此有评论说，WTO正在被边缘化。您有此担心吗？

　　拉米：这样的议论来自近来发起的非多边谈判。回顾过去60年，双边贸易协议并非新事物，多边和双边的贸易开放同时存在，并行不悖。

　　问题在于两者在未来是否会产生矛盾。特别是，如果考虑新的双边或多边协议很大程度上是关于如何监管，而不是如何降低关税。我还不能确信未来是否存在这种矛盾。首先，我不知道这些双边协议的谈判是否会完成，是否会导向某种趋势，是否会带来重大的变化。虽然其中一些谈判最初踌躇满志，很多的地区性贸易谈判都无疾而终。

　　假设这些非多边协议最终能够产生集合效应，来消除监管体系之间的冲突，那么这种集合效应是否能够良性协同也是个问题。如果一个大国有足够大的市场，那么它可以订立自己的产业标准。如果是一个小国和一个大国谈自贸协议，小国只能服从于大国的产业标准。如果是中国(与其他大国进行双边或多边贸易谈判)，可能会有其他选择，因为国内市场足够大。

　　多边机制为全球贸易找到枢纽

　　《21世纪》：那么WTO主导的多边贸易谈判机制是否还有存在的必要？

　　拉米：双边或地区性贸易协议与WTO(主导下的多边贸易机制)并不怎么相关。WTO的成员国在多边贸易体系中有着巨大的利益。当然，最强大的成员国可能有其他选择。但是不管大国是否使用双边或地区性贸易协议，这也同样取决于那些体系中没有其他选择的小国，以及他们施加于大国的压力。

　　比如，考察TPP、欧盟-日本和东盟自贸区，其中的联接点在于日本。这是个很有趣的情况，因为长久以来，日本处于这样一个关键的位置。日本积极参与到地区性贸易谈判中，或许是为了在多边机制之外能有其他选择的可能。但如果考察双边或地区性贸易协议所带来的监管融合就会发现，多边体系的一大优势在于，能够找到贸易规则和行业监管之间的联接点，从而为经济体找到全球贸易枢纽。

　　中国终将遵守相同规则

　　《21世纪》：中国入世也12年了，现在看到越来越多的针对中国的贸易纠纷。在多边贸易体系中，中国到底需要承担怎样的责任？

　　拉米：中国知道它终将走向贸易开放，中国领导层非常认同这点。问题是，中国接受进入怎样的国际责任体系。中国发展的愿景也是进入发达国家行列。如果我们认同说，根据经济体量和发展水平，发达国家必须对贸易开放做出承诺，那么中国就可以参照现在发达国家的既有案例。

　　我们同时需要看到，对中国来说，唯一的解决方案是从长远考量。中国终将会进入与发达国家相似的发展水平，不管这需要多少时间，到那时每个人都需要遵守相同的规则。

　　不过，即便当中国的经济总量比美国更大时，人均国民生产总值也仍只是美国的三分之一。中国2001年加入WTO是比较晚的，所承担的责任也介于美国、欧盟等发达国家以及印度、印尼等发展中国家之间。比如，对印度的约束性平均关税是约40%，中国是约10%(仍高于美欧平均关税)。我们认可，比如在关税上限上，中国有其特殊性，但是这个特殊性与巴西或者印度是不同的。

　　归根结底，这取决于中国如何认识并意识到其未来的发展水平和发展路径。中国终将加入发达国家的行列。中国在多大程度上认识到并将之融入到国际责任中去，这还有待观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