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徽新土改

本报记者 张凤玲 北京报道

　　11月14日，安徽省宿州市埇桥区永历乡农民赵先生变得很焦虑。他们村里正在进行土地流转，费用标准为1000元/亩/年。顺利实现流转的1000多亩地将交给农业企业，农民在当地的农业企业打工或外出务工均可。

　　赵先生的妹妹，远嫁江苏农村，在得知这一消息后竭力阻止哥哥进行土地流转。“我妹妹的土地流转后，每年拿到的流转费用不到2000元，现在她在当地村里的农业企业打工。由于农村打工和城市打工不一样，城市中午吃饭可以叫外卖、去商店，但在农村中午去哪里吃饭呢？从劳作的地方到家里来回差不多两个小时，所以我妹妹只有自己带饭，还没有地方热。现在物价上涨，拿到的流转费用根本不能应付日常开销。我妹妹感觉日子过得很苦。”赵先生对记者的一席话，道出了妹妹阻拦他的原因。

　　11月12日，安徽省人民政府发布《关于深化农村综合改革示范试点工作的指导意见》（以下简称《意见》）， “探索土地流转新机制”、“建立宅基地退出补偿激励机制”等内容是该《意见》的重要亮点。

　　国土资源部征地补偿制度改革专家组成员、中国农业大学土地管理系主任朱道林认为，当前农村土地制度改革应充分发挥市场机制在资源配置中的作用，利用市场机制实现土地再配置，保障农民土地财产权益，但要防止土地过度资本化对农村土地生产功能的冲击。关于农村土地制度改革的设计，安徽省本次在土地改革领域开展的“试验田”可借鉴孙中山所提出的理论，即平均地权、耕者有其田、涨价归公。“平均地权是防止土地兼并，这样可以防止土地落入投机者手中，剥夺农民的生产权利，土地分配应该平均化；耕者有其田是要保证农地主要掌握在耕种者手中，防止有地者不种地、种地者无地可种的困局；涨价归公则是在土地资产属性方面解决土地收益再分配问题，防止和制约土地市场化过程中过度追求土地增值、炒作土地等现象。平均地权和涨价归公是解决公平问题，耕者有其田是解决效率问题，三个方面相结合应该是农地制度设计的根本原则。”

　　土地流转的前提是产权

　　根据《意见》，安徽将大力培育发展新型农业经营主体，逐步形成以家庭承包经营为基础，专业大户、家庭农场、农民合作社、农业产业化龙头企业为骨干，其他组织形式为补充的新型农业经营体系，力争到2015年，新型农业经营主体经营面积占承包耕地50%以上，明显提高农业生产的集约化、专业化程度。为了鼓励农业经营主体的发展，安徽将在政策上给予扶持。另外，还将建立健全土地承包经营权流转激励机制，引导土地向新型农业经营主体流转，对土地流转面积大、期限较长的项目各地可结合实际给予奖励，优先安排农业综合开发、农田基本建设、土地整治等项目。

　　“试验区的农村房屋可进行抵押、资本注入农村、鼓励农民创业，这些都是与市场联系在一起的，给予农村各种优惠，这样农村的经济就搞活了。”对于安徽省的这一举动，著名经济学家厉以宁在接受中国房地产报记者采访时表示，要进行土地流转的前提是应给予农民土地产权和房屋产权。

　　“物质资本的前提是有产权。城市土地是国有制，城里的房子有产权，有房产证可以用于抵押、转让、投资，资产可以转化为资本；在土地集体所有制的情况下，农民没有产权。”厉以宁分析称，“因为没有产权、没有房产证，所以在实际中抵押不行、转让不行，连出租都困难。农民担心，我的房子租给外乡人住，他不交房租怎么办？赖着不走怎么办？所以宁肯以很便宜的价格租给亲戚朋友，要不就一把锁锁上。我们鼓励让农民进城、让农民创业，可钱从哪里来？没有东西好抵押。”

　　朱道林则认为：“探索集体土地市场是未来土地改革的方向，但其农业市场化的核心是促进农村与农民的发展问题，所以主张农村土地有限度的市场化，土地流转应该转移到生产者手里，而不是投资者手中，只有这样才能保证新型农业现代化。土地流转需要注意集体建设用地的生产功能是主要的，财产市场功能和投资功能是辅助的，否则容易造成不稳定因素。”

　　宅基地指标流转

　　此外，《意见》中特别提到了“宅基地流转”。建立农民通过流转方式使用其他农村集体经济组织宅基地的制度，实施土地整治、城乡建设用地增减挂钩腾出的建设用地指标，可按有关规定有偿调剂使用，探索建立农村集体建设用地指标储备制度，盘活农村集体建设用地。

　　具体来说，就是把农村土地通过增减化指标，由政府统一进行出让，但并不是像城市国有土地一样可以自由买卖，而是统一供应。

　　对此，安徽省国土资源厅有关人士解释说：“买卖”宅基地是对文件的误读，意见中涉及宅基地的，是“建立农民通过流转方式使用其他农村集体经济组织宅基地”，只是流转的方式使用，并非买卖。

　　“安徽省是打工大省，农村人口减少20%，而村庄用地却增长了约5%，人均用地高达250平方米，呈人减地增的逆向发展趋势，如何盘活宅基地用地是研究方向，所以不排除宅基地执行招拍挂。”安徽省国土资源厅内部人士对记者说，目前宅基地的确并不能买卖，正在探讨宅基地招拍挂制度。

　　虽然不能买卖，但在安徽新土改中，宅基地指标流转对小产权房的去留问题无疑是社会各界关注的重点。小产权房交易之所以行走在“法律边缘”，核心问题是农民的宅基地能否流转。

　　如果宅基地以及宅基地房（小产权房）获得完整产权得以上市流通的话，必然有更多的开发商与农民协商土地价格进行房地产开发，那么可能造成的直接后果就是房地产市场的供应量大幅上升，从而影响目前的房地产市场供应结构。”北京京鼎律师事务所律师杜兆勇告诉记者宅基地流转指标放开势必促使房价下降。

　　对于《意见》指出的“依托国有建设用地交易市场，建立统一的城乡土地交易市场。农村集体建设用地、宅基地、林地使用权、森林和林木所有权、土地承包经营权、建设用地指标、耕地占补平衡指标的转让、出租、入股、抵押等，逐步纳入城乡统一的土地交易市场”，中国人民大学公共管理学院副院长严金明对中国房地产报记者表示，“此举也被视作绕开了廉价买入农村建设用地、转手高价卖给开发商的中间环节。这一次改革不仅要实现农民的使用权，同时农村集体所有权的权利也要实现。这些意味着同地同价是未来改革方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