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梓当高利贷遇上了煤炭的寒冬

[在煤炭行情好的时候，那黑乎乎的深不可测的采煤坑洞就是人人追逐的藏宝洞。在行情不好的时候，那就是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销金窟]
    大凡有点闲钱要进行打理，总是希望以最小的风险获得最大的回报。但想归想，现实中的投资总是风险和收益相匹配的，高收益也就往往意味着高风险。
    因此，实在没有投资渠道，也不愿意承担市场风险的，最好的资金出路就是在银行存个定期或者买个国债什么的。当然，敢于冒风险，放高利贷，玩钱生钱游戏的也大有人在。
    为了控制风险，自然也衍生出很多所谓的“风险管理措施”。至于是否有用，有时还真得看“运气”。
    A君就是属于那种风险偏好型的投资者。经过几年的摸爬滚打，“高利贷”做得是风生水起。因为自己做过生意，也做过投资，所以对于高利贷里面的风险那是相当的有认识，每次聊起“风控措施”，那都是如数家珍。
    然而，生意嘛，总有你“控制”不住的风险。这不，前不久偶尔聊起“高利贷”业务，A君居然从嘴角露出一丝的苦笑，“啥都有风险呀！”
    惊问之下，原来去年（或者是前年吧），A君给内蒙古的一家煤炭企业放了一个亿的款。当时，那风险控制措施是相当到位，直接把人家公司的40%股权过户到自己的名下。而当时，根据储量和市场行情，这家煤矿少说也值个十几亿。40%股权对应1个亿的风险，自然是绰绰有余。
    可不成想到的是，资金借出去后，煤炭市场行情成了升级版的“王小二过年”，不是一年不如一年，而是一个月不如一个月。眼瞅着每个月的利息也不能按时还了。
    事情发展到后面，煤老板双手一摊：“兄弟，你也不是不知道现在的煤炭行情。我都停产了，你说咋办呢？”
    “还不了，还不了卖股权呀。”
    “要不你试试，看能不能帮我卖出去？”煤老板小心翼翼地说。
    可是，在煤炭行情好的时候，那黑乎乎的深不可测的采煤坑洞就是人人追逐的藏宝洞。在行情不好的时候，那就是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销金窟。
    媒体前不久炒得沸沸扬扬，说某央企花100多亿元从民营企业手里买个亏损的煤矿。100多亿是不是花得冤枉，里面是不是有什么猫腻，咱不好乱评论。但如果仅仅因为买了个亏损煤矿就拿来说事，说人家有猫腻，那还真是可能冤了人家。
    在前几年煤炭行情好的时候，有煤矿就是爷，现在行情不好了，几乎所有的煤矿都在亏。别说你是央企，就是玉皇大帝的企业也没辙。
    再说起A君放高利贷给煤老板，还真不能说风险意识不强，没选准好的客户。你想呀，前几年的煤炭市场，“资源整合”，能留下来的民营煤炭企业那可都是精英中的精英，要规模有规模，要人脉有人脉。不然早就在那场惊天地泣鬼神的运动中给“收”了。
    也是呀，那“曾经阔过”的煤老板谁又会想到今天的结局。试想当年，那些煤老板，尤其是苏浙闽到山西炒煤矿的“煤老板”，本来是气得捶胸顿足，痛不欲生。甚至连浙江省政府也觉得实在看不过去，想和山西协商协商，能否给这些浙江民间资金一点活路。
    实在没辙了，只好怀揣着微薄的“补偿金”愤然离开山西，转型去做别的生意。据说有一部分把资金投入了炒楼。
    不妨回想一下，山西的煤炭资源整合应该是发生在2009年前后吧？2009年到现在的楼市行情，那岂是一个“火”字了得。
    这些成功“转型”的“煤老板”，此时说不准正在某个高级的私人会所，享受着细致入微的服务，眯缝着眼，惬意地想：真是感谢呀，在煤炭变局之前慷慨解囊，让我们脱手了那个烫手山芋。虽说当时亏得有点憋屈，但这几年的楼市行情，把亏损都给补上了。不然，我现在还蹲在那黑不溜秋、阴森森龇着牙仿佛要把你吞下去的采煤坑道边哭呢。
    现在的情势看来，经历了过去十几年中国经济高速发展，煤炭需求从2001年的10亿吨增长到现在的近40亿吨。
    且不说新一届政府应该不会采取什么激进的刺激措施，就算有一些拉动经济增长的政策出来，要想再回到过去煤炭行业黄金十年的“激情燃烧的岁月”，估计也只能出现在梦里。且是躺在“那高高的煤堆旁边”被硌得腰酸背痛才会做这样的梦。
    A君的高利贷看来是有点悬了！据媒体报道，陕西某个曾经因为煤矿富得流油的地方，现在日子过得是相当的憋屈。眼瞅着年初定的税收任务完成不了，领导要求税务人员守在银行盯住煤炭企业的开户账号，一发现账上进钱，立刻划走。至于说这个税是去年的还是明年的，咱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A君的民间借贷，当然是后顺位的偿还，回收更是遥遥无期了。
    （作者为资深股权投资基金管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