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立观察中石油案、反腐风暴和全面改革

[导读]新一届领导人在三中全会之前先行推出未来五年《反腐工作规划》，足证反腐之迫切。全面深化改革，特别是行政体制和政治体制改革，可以有效地防止腐败。

反腐风暴来袭。

薄熙来案的公开庭审8月26日落幕，中国最大的国有企业之一中石油再曝新闻：先有中纪委消息，公司惟一的中央候补委员、53岁的集团副总经理王永春被“双规”；再有国资委纪委消息，刚刚升任集团副总经理的李华林以及旗下上市公司两高管冉新权、王道富落马。一家企业四高管同时下台，在央企历史上还是首次。

资本市场给出“腐败折扣”，仅8月28日一天，中石油旗下两上市公司H股应声下跌，市值蒸发217亿港元。同日，中石油召开万人会议通报四高管腐败案，表达了“踏石留印、抓铁有痕”的决心。

中石油的主要领导把此次以四高管落马为标志的反腐，提升到了“同以习近平同志为总书记的党中央保持一致”的高度，足见事件之重大。四高管究竟犯有哪些贪腐行为？还牵连哪些重要人物？目前市场上议论纷纷。较之此次腐败案件本身，我们认为，更值得关注的是该事件大背景，即8月27日中共中央政治局会议消息所透露的反腐体系建设部署。相关贪腐案件被查，既是反腐部署的体现，又将在反腐部署中深化。

至8月中旬，新一届党中央领导集体上任满九个月。此次中央政治局审议通过《建立健全惩治和预防腐败体系2013－2017年工作规划》（下称《反腐工作规划》），显示决策层不仅深悉反腐之迫切，而且已经有了比较完整的思考和筹划。在未来的新部署中，“不敢腐、不能腐、不易腐”的机制建设，将是最为核心的内容。

与目标相比，应当承认现状难尽如人意。经济学家常做成本收益分析，以此看腐败的“敢”与“不敢”。不能否认，在当下中国，腐败还是“低风险高收益”的行为。伴随着反腐深入，“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腐败手段日益多样化、隐性化、普遍化，腐败金额也越来越大。反腐不仅面对查证的困难，也面对“选择性执法”的难堪。要建立“不敢腐”的机制，重中之重就是坚决告别“选择性执法”，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老虎苍蝇一起打，按照依法治国的原则完善惩戒机制。有此，则任何人不能幻想自己处于法网之外，腐败的法律风险大幅提升，“敢”才能变为“不敢”。

经济学家早就提出，中国的腐败风行，与转轨经济体的寻租空间过大直接相关。今年以来转变政府职能、减少审批制度的改革，将极大地缩减这样的空间。不难想象，改革推进中遇到重大阻力，不仅缘于体制惯性和官僚习气，也缘于失去潜在腐败机会的恼怒和抗拒。改革毕竟只能渐进，变革和加强同现有机制并存的纪检体制就非常重要。未来的反腐工作机制体制创新，当有的放矢地解决各级纪检机构对同级监管不足的问题，加大监管力度，纪检派出机构统一管理、巡视制度改进都会是必要的措施，确保纪检干部“正人先正己”也会有更多举措出台。从“能”到“不能”，防范机制的建立需要一整套切实的制度性安排。

分析过往贪腐案例可以发现，贪腐官员虽为藏匿贪贿财物费尽心机，但贪贿本身往往只是举手之劳，瞬间成交。显然，权钱交易较之一般商业谈判要简易得多，因为权力永远处于主导地位。腐败如此轻易，说到底是因为高层官员权力过大而制约不足、监督缺位。贪官们的贪腐行为并非无迹可寻，在败露前，有的受到群众举报，有的传闻四起，但是，有关部门对于这些信息常常不以为意，或视之为谣言。有的贪腐官员甚至获得庇护。此次政治局会议重申四大监督体系建设，包括党内监督、民主监督、法律监督和舆论监督，意在建立起对权力运行机制的制约和监督的体系。无疑，构建这样一个“不易腐”的保障机制，正属政治体制改革的范畴。

中共将在11月间，亦即十八大召开一周年之际，召开三中会会，研究全面深化改革的重大问题。这将是一次具有历史里程碑意义的会议。在此之前，新一届领导人先行推出面向未来五年的《反腐工作规划》意义重大。其出台的时间选择，可能不乏与五年前首次发布同类规划相衔接的考虑，但也足证反腐之迫切，反腐可以推动改革。当前反腐风暴连连，意在遏制腐败势头，体现法律的震慑力。而每一起腐败案件的暴露，又促使人们反思相关的深层制度原因——例如此次中石油案发，业内最沉痛的结论就是腐败与垄断实为孪生兄弟。

反腐与改革最终是相互作用的。力行反腐可以降低社会摩擦、凝聚人心，从而促进改革；全面深化改革，特别是行政体制和政治体制改革，则可以有效地防止腐败。从这个意义上说，反腐风暴尽可以来得更猛烈。而未来的惩治和预防腐败体系建设，必将汇入全面改革的进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