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财经日报利率市场化的渐进之路

央行近日宣布，自7月20日开始，取消金融机构贷款利率0.7倍的下限，由金融机构根据商业原则自主确定贷款利率水平。

消息出来，不少舆论给予了相当积极的评价，认为央行的这个举措，标志着利率市场化改革又迈出一大步。这些评价是中肯的。

利率市场化的本质，就是由央行确定基准利率，而由市场供求来决定交易利率，其意义毋庸置疑。作为中国金融改革的关键之一，利率市场化的进展，向来颇受重视。

从1996年建立全国统一的拆借网络形成市场化同业拆借利率开始，利率市场化的步伐一直在不断前行。资金价格不断放开管制，是政府对市场减少干预的一个重要体现。总体来看，这个放开管制的过程，充分考虑了现实国情，走的是渐进之路。过去如是，这一次取消金融机构贷款利率0.7倍下限的举措，同样如是。

去年6月8日和7月6日，央行将存款利率浮动区间的上限由基准利率调整为基准利率的1.1倍，贷款利率浮动区间的下限由基准利率的0.9倍调整为0.7倍，充分表现了渐进的意味。既然一步到位有很多顾虑，也存在条件问题，不如更踏实一些。央行也正是根据金融机构改革不断取得新进展、金融机构财务硬约束明显增强、利率市场化基础条件逐步成熟等情况，启动了上述改革措施。

今年以来，财经管理高层针对利率市场化改革的表态不断，在重要文件中亦有明文阐述。利率市场化改革的现实需求与高层推动结合在一起，市场化步伐继续加快，也就是顺理成章之事。如果说10年前为了佑护银行业改革，利率市场化之路有意迟滞的话，今天的现实却是，利率市场化改革已经不能再拖延。比之存款利率上限的取消，金融机构贷款利率下限的取消，更易取得共识。或者说，在一些财经官员看来，从贷方进行利率市场化改革的时机更为成熟。于是，人们看到了这一次的改革举措。

取消金融机构贷款利率0.7倍的下限，走的仍是渐进之路。金融机构贷款利率或将更多体现差异化、精细化定价的特征，金融机构根据自身经营战略和资产负债管理需要，执行不同的贷款利率策略。当然，市场也很关心，在“钱荒”的背景下，这个举措对企业融资的帮助究竟有多大，是否更多有利于一些央企以更低廉的价格获取资金。一些经济学家甚至认为，这一次的利率市场化改革，象征意义多于实际意义。这些声音也是值得思考的。

无论如何，利率市场化的改革，关键不能绕过金融机构存款利率上限的取消。这也意味着，利率市场化之路还要继续。从央行的态度来看，其认为条件尚不成熟。央行的这个态度可以讨论，但有一点是确定的，即利率市场化改革需要与存款保险制度等改革协调推进。利率市场化是一个过程，这个过程中的进展是承上启下的。利率市场化改革也与其他改革有所关联，而不是单兵突进。

改革不能只顾埋头走路，而不管可能的风险。就拿存款保险制度来说，这一制度是利率市场化改革的重要组成部分。倘若存款利率上限取消，银行业在存款利率方面的竞争加剧很可能导致银行利润下降，甚至不排除更恶性的风险。存款保险制度作为利率市场化改革中的一个重要制度安排，意义也将因此得到充分彰显。而在这一制度尚未落地之时，贸然将银行全部存贷款利率完全放开，也未必是最合适的做法。央行说条件尚未成熟，至少在这个意义上是成立的。

天下的病症不可能只有一个“药方”，也不是所有改革都适合温和、渐进之路。从利率市场化的改革来看，走渐进之路，倒不失为一个稳健的做法。当然，一旦条件成熟，就不能人为拖延，而是当改则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