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林珲春边境效应仍待挖掘

朝鲜局势剑拔弩张，记者实地探访中朝俄三国交界地带的小城

　　证券时报记者 陈中

　　4月13日，吉林省珲春市阴晴不定。上午还是艳阳高照的大晴天，下午一点左右忽然下起了雨。这座地处图们江下游，中、朝、俄三国交界地带的小城天气，就像近来东北亚局势让人难以捉摸。
　　一年前，国务院批准在吉林省珲春市设立“中国图们江区域（珲春）国际合作示范区”，并印发了《关于支持中国图们江区域（珲春）国际合作示范区建设的若干意见》。这个东北的边陲小城似乎一夜成名，带上“国”字号光环，成为了图们江区域国际合作交流的重要阵地和前沿地区。
　　一周前，图们江对岸的朝鲜半岛局势紧张起来，甚至一度剑拔弩张，但当地人告诉记者，这并没有影响到他们的正常工作生活。甚至在朝鲜宣布关闭开城工业园的当日，来自浙江义乌60多人的考察团，还专程到珲春东北亚国际边贸物流集散中心项目进行考察。只是在几天前，许久未见的防空袭演练，让他们的神经紧绷了些。
　　中朝经贸合作滞后 
　　“鸡鸣闻三国，犬吠惊三疆”。作为独特的边境城市，珲春的边境效应还未能发挥出来。
　　在离珲春市区65公里的中、俄、朝三国边境防川，乘兴而来的游客们要看到这传说中的一眼望三国景观，得拿出90元的门票钱：土字碑10元，龙虎阁30元，珲春防川40元，的士停车费10元。
　　其实，龙虎阁是一座塔楼，与龙虎没有联系，其内部也未完工，仅有一楼的几家纪念品店和顶层的观景台开放；而单独列出的珲春防川景点，也就是站在龙虎阁楼顶，隔着封闭的窗户，遥望对面俄罗斯和最近牵动着全球神经的朝鲜。
　　“唉，通往日本海的出口就被封死在这里了。”几位东北游客在讨论着这里的历史渊源，对于朝鲜半岛的局势似乎并不担心。他们的讨论包含着宏大战略命题，即中国东北地区在图们江出海口的问题。图们江发源于长白山东侧，全长505公里，其中有490公里属于中国和朝鲜的天然分界线，最下游通往日本海的15公里则是俄罗斯和朝鲜的界河。中国虽然拥有大部分干流，却没有出海口。
　　一个让人期待的前景是，打通从珲春沿图们江直接入日本海的通道，整个东北地区尤其是吉林、黑龙江和内蒙古北部地区，将可以由此实现与外界更直接的边界交流。这些地区此前大多选择绕道，由大连或环渤海的港口出海，运输时间和经济成本要高出很多。据媒体报道，中国在去年获得朝鲜罗先经贸区4、5、6号码头50年使用权，作为距离罗先最近的中国城市，珲春的发展想象空间也被随之打开。
　　相比本地游客的活跃，来到防川的韩国游客显得比较沉默，只是静静地看着远处的朝鲜、俄罗斯，和通往日本海的图们江。像这类入境游客，既是珲春市发展边境贸易的推手，也是旅游业的重要组成部分。数据显示，2011年珲春市全口径接待国内外游客77.7万人，同比增长15.3%，全年实现旅游总收入8亿元，同比增长25%。旅游总收入约占到国内生产总值的8%，但与国内发达旅游城市相比，仍有较大发展空间。
　　不仅是旅游业，珲春也一直在想方设法用好边境这张牌，发挥特殊地理位置的优势，带动经济发展。珲春的独特性显而易见，全国唯一拥有口岸群的县级市，共有4个对俄、对朝口岸，既是全国唯一地处中、朝、俄三国交界的城市，也是全国唯一集边境经济合作区、出口加工区和互市贸易区“三区合一”的城市。
　　近年来，随着《中国图们江区域合作开发规划纲要》的批复实施、中朝共同开发共同管理罗先经贸区框架协议的签订和珲春国际合作示范区的批复设立，以及《罗先经济贸易区法》的颁布和“一区两岛”合作开发规划的实施，中朝合作的推进，也为珲春带来了政策东风。
　　珲春2011年的政府工作报告显示，珲春的工业经济总量、地方级财政收入、人均地区生产总值均进入吉林省前十名，县域经济综合实力位居全省第12名。
　　不过，如同中俄珲春口岸的热闹与中朝圈河的冷清对比一样，相比珲春与韩国企业、俄罗斯企业的合作，中朝之间的经贸合作要滞后许多。根据珲春市商务局最新的数据，目前备案的在朝投资企业仅有12家，主要从事海产品捕捞及加工、服装加工、旅游开发、矿产开发等项目。珲春市对朝贸易方式还是以边境小额贸易为主，兼有一般贸易等其他贸易方式。
　　人口之渴
　　今年29岁的小胡，在珲春开了一年多的出租车，对这个城市的感觉是——人少。
　　珲春市面积5145平方公里，人口仅有22万，全市中俄边境线长246.25公里，中朝边境线长139.5公里，九个乡镇和一个街道均位于边境沿线。边境村屯共有45个，其中中俄边境村屯24个，中朝边境村屯21个，人口为27038人。历史上，珲春就是一个人迹稀少的地区，主要是由清朝后期招募内地流民建立的招垦点及自发进入到珲春地区的拓荒者聚集而形成的村落。
　　郊外的村落小，分布散，在珲春市区来回防川的路上，我们遇上两只羽毛颜色鲜艳的野鸡在马路旁散步，山间湖泊的野鸭则不计其数。
　　在外人看来别具风情的地广人稀，却是珲春心头一大难题。来自珲春市人大常委会调研组的一份调研报告披露，由于诸多原因，近年来珲春边境村屯的人口数量锐减，这对于守边固防、兴边富民、发展农村经济、村级基层组织建设等方面带来了一系列的影响。
　　调查报告认为，这其中既有早年边境地区严格的管理政策原因，也与珲春村屯土地贫瘠、户籍管理制度、区域经济发展不平衡致人口外流等因素相关。
　　据珲春官方统计，目前珲春市每年劳动力缺口在3500人左右。“用工荒”让劳动密集程度较高的服装加工企业倍感压力，为生存发展，部分企业提出了承接国内订单，借助朝鲜劳动力开展出境加工返内销的设想。
　　由此，这里就产生出一种独特的利用境外劳动力资源的中朝方式——对朝出境加工——珲春企业承接国内订单，借助朝鲜境内劳动力开展出境加工返内销的业务。2012年12月11日，海关总署下发《加贸司关于允许长春海关开展对朝出境加工业务试点的复函》，允许珲春的4家企业从今年1月起开展出境加工业务，试点期限为2年。
　　此外，记者了解到，珲春市区的一家纺织厂里，就雇佣了不少朝鲜女工。在工厂里工作的中国女工在电话里告诉记者，近日朝鲜的紧张局势，并未影响到朝鲜工人的工作，不过，由于有朝鲜工人在厂内，工厂的管理严格，厂外人员一律严禁入内。
　　根据珲春市政府的测算，4家企业每年将以“出境加工”业务办理成品1500万件，产值达1.4亿美元，为地方财政创收近千万元。在珲春，每个工人的月工资是2700~2800元，朝鲜工人的月工资是1500~1600元，工资差额1000多元。2013年通过“出境加工”的方式公司能增加200多万件的订单，“出境加工”不仅解决了用工难题，降低了生产成本，同时也增加了企业的生产总量。
　　目前，珲春已经采取了比较宽松的落户政策，吸引外来人口。根据规定，外来人口只要在珲春市有合法固定住所、固定职业、固定收入的，持原户籍地户籍证明、身份证、无违法犯罪证明、珲春市个体工商执照或有效职业证明，均可在市区内以投靠亲属的方式按非农业户口落户。户籍还在黑龙江老家农村的小胡说，再过3年，他用自己和父母的积蓄，就能在珲春买房落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