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平化养老难题：职业年金或被倚重

　　12月28日，养老金并轨改革以及渐进式退休政策的官方最新进展得以披露。

　　当日，十二届全国人大常委会第十二次会议，就国务院关于统筹推进城乡社会保障体系建设工作情况的报告，进行专题询问。

　　国务院副总理马凯接受询问时透露，养老金并轨改革方案将于近期印发。马凯还提及，渐进式延迟退休年龄，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决定作了明确要求，但社会上分歧很大，认识并不统一。“退休年龄是推迟到63岁还是65岁?还有时机选择、节奏掌握、配套措施以及监督实施的问题等等，都需要深入研究。

　　中国社科院25日的一份报告的建议将两项制度衔接了起来：2015至2017年实现机关事业单位人员退休金制度和城镇职工基本养老保险制度的并轨，2018年开始延迟退休年龄。

　　这样一份时间表，涉及到破除双轨制、延迟退休等重重养老改革矛盾，机关事业单位改革如何“因类而异”，企业与机关事业单位各项社会保险制度该如何有效衔接，渐进式延迟退休又该如何设计?带着一系列问题，21世纪经济报道(以下简称《21世纪》)采访了上海金融与法律研究院研究员聂日明、中国政法大学法和经济研究中心副教授胡继晔、清华大学就业保障研究中心主任杨燕绥、北大国家发展研究院教授雷晓燕，问路养老保险改革难题。

　　半自筹经费机构养老难题

　　《21世纪》：事业单位、政府机关改革同步推进，那是否需要对其进行分类?

　　聂日明：分类改革是很早之前确立的原则，是所有改革的基础。

　　事业单位最后还是要区分其性质，来看是否财政需要补贴。2012年，《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分类推进事业单位改革指导意见》就要求将事业单位分成三类进行改革：承担行政职能划入行政，从事生产经营活动的转变成企业，从事公益服务的再根据是否能由市场解决细分成两类。也就是说，能用市场解决的就划给市场，不能由市场解决的由政府承担。

　　按此，事业单位还是会和之前一样分三类改革，第一类像银监会等机构，转为政府机构;第二类像电视台等半企业性质的，推向市场;第三类公益性质的，可以细分，能市场化的就市场化变成企业，不能市场化的就推给政府，这样就很明确了，推向市场了就是按照企业来管理。

　　不过，事业单位比较尴尬的是，比如学校等半自筹经费的机构，钱是自筹还是财政出?是比较难的。总的来说，事业单位改革需要主抓教师和医护人员两大类人群，因为他们的总数占事业单位总体人数的三分之二。

　　《21世纪》：3000多万个机关事业单位转轨钱从何来，对历史形成的养老金空账问题如何解决，增加机关事业单位缴费后，部分盈余是否补充到空账中?

　　胡继晔：转轨的钱来自财政补贴、新的缴费、国有资产划拨三大部分。

　　空账就是转轨成本，应当由国家负担，我们经营性的国有资产高达50多万亿，划拨一小部分就可以解决。不能再让年轻人承担转轨成本了，他们很辛苦，要为自己养老积累(个人账户)，还要支付老人的养老金(社会统筹)，必须由国家来承担这个责任。

　　《21世纪》：改革思路中的 “五个同步”提出，职业年金与基本养老保险制度同步建立，这是否意味着，通过职业年金制度，填补改革造成的公务员养老金替代率降低的缺口?

　　聂日明：我认为会用职业年金作为补充养老金的形式，通过额外交一份，来填补差额。因为公务员养老金替代率很高，退休后能享受到80%-100%的养老金替代率，并入到社会保险大概只有40%左右，这中间就有一个很大的落差。

　　现在个人交8%，单位20%，那额外单位、个人再交5%，养老金替代率自然就高一些了。机关事业单位的缴费支出与城镇职工同步，意味着以前是由政府承担，现在是全额转到社保中支付，未来会引进更多保险公司来运行。

　　短期来看，会通过职业年金来平抑“中人”的抗议;长期来看，是否交职业年金，关键看单位是否有竞争力。

　　“从延迟退休到延迟领取养老金”

　　《21世纪》：国务院副总理马凯12月23日表示，要综合考虑人力资源供需、教育水平、人均预期寿命、基金收支等因素，研究制定渐进式延迟退休年龄政策，改善职工基本养老保险抚养比。如何理解渐进式延迟退休?

　　杨燕绥：中国讨论要渐进式延迟退休，应该是从延迟退休到延迟领取养老金，引导工作者增加工作年限，改善老龄生活。我们用了半年的时间终于说服了相关领导，所以最近的方案是延迟领取养老金的方案。

　　关于渐进式延迟退休，首先要澄清的，这并不是政府规定一个人什么时候退出劳动力市场，一个人什么时候进入、退出劳动力市场，这是个人行为，不是由政府来规定的。所以，国家要决定的是什么时候领全额养老金，用这样的政策引导人们怎么多工作，多积累改善自己的老年生活。这不是什么时候退休的问题，而是什么时候可以领养老金的问题。

　　《21世纪》：延迟退休制度执行方案如何设计 ?

　　雷晓燕：延长退休本质上说，我们到底怎么样去延长让大家多工作，我个人认为可能可以借鉴美国的激励机制方式，工作到一定的年份，就可以领取多少养老金。通过改变养老金的量，形成不同的激励，这样允许大家有一个选择的空间。

　　杨燕绥：我们所有的政策都是倒挂的，现在的退休政策还是年龄早、政策碎片化，鼓励提前。其实是政府在鼓励人们提前退休，城市职工女性48岁就退休了，真实退休年龄从42岁开始，超过30%的人已经退了;男性50岁开始想各种办法，到60岁以前就相当一部分就退了，退了之后养老金涨得比工资快。

　　我们算了两套方案，一套激进，一套渐进的。激进方案是直接延迟退休年龄，按工资增长8%，养老金增长5%。渐进方案是允许劳动者按照旧的退休年龄退休，但只能领到部分养老金，此后逐年递增，由政府设置一个时间差，工作越久拿到的养老金越高。也就是在激进方案之间打出一个阶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