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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南沿边金改调查

发布时间:2014-4-11 5:21:00 来源:每日经济新闻 浏览: 【字体:
    沿边金融改革的大戏在云南省境内拉开帷幕。
    2013年11月底,央行等11部委联合印发了 《云南省 广西壮族自治区建设沿边金融综合改革试验区总体方案》,仅仅5天后,云南省政府就召开了启动会,并于一个月后出台了《云南省人民政府关于建设沿边金融综合改革试验区的实施意见》,对具体工作做出部署。
    今年2月10日,云南省建设沿边金融综合改革试验区领导小组第一次会议暨工作推进会在德宏州瑞丽市召开。沿边金改的号角由此吹起,也让瑞丽这个中缅边境小镇成为焦点。
    本轮改革让中缅边境线上以“地摊银行”为首的地下金融“顽疾”再次浮出水面。在沿边金改的大背景下,存在了数十年的“地摊银行”将何去何从?它的命运转变又会折射出云南省什么样的改革雄心?近日,《每日经济新闻》记者深入云南瑞丽、芒市调查,试图还原“地摊银行”这一极具边境特色的地下金融生态,为沿边金改探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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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瑞丽“地摊银行”年交易超百亿“大户”最高日兑换600万
    每经记者 江然 云南瑞丽、芒市报道

    在瑞丽姐告边境贸易区的国门大道上,一位缅甸妇女背着挎包,旁若无人地站在大树下数着大把钞票。在她周围,还有几位同样打扮的女性坐在小凳上,面前的桌子上各放着一台验钞机、一个计算器。
    这些在中缅边境特有的、被当地人称作“地摊银行”的民间外汇兑换点,在此轮沿边金改大潮中,再次被推到了聚光灯下。
    随着该市开放程度提高、经济发展加速,曾经为边境贸易起到促进作用的“地摊银行”逐渐成为双边货币自由兑换进程中的“拦路虎”。
    “汇率半小时一变”
    在瑞丽“地摊银行”,记者观察发现,有游客、小贩、商人打扮的人驱车拿着钱找上门来,想把手上的人民币兑换成缅币,或是把缅币兑换成人民币。简单交流几句后,这位身背挎包的缅甸妇女在计算器上敲出一串数字,若对方点头,她便迅速从挎包里掏出大捆货币,点清,交易,整个过程不到一分钟。
    这样的情景不光出现在姐告,几公里以外的瑞丽市区、中缅边境线另一侧的木姐等地,也有大量的“地摊银行”,他们靠赚取中间的差价获利,几无成本。
    “汇率半小时一变,都是打电话到缅甸去问。”这位缅甸妇女告诉记者。中缅边境上“地摊银行”的汇率(当地人称“钱水”)究竟由谁控制,这是一个谜,谁也说不清。
    “如果兑换的额度达到数万元人民币以上,就可以打电话去询问是否有更好的价格。”这位妇女说。从闲聊中记者得知,她每天早上从缅甸经瑞丽口岸国门大道进入姐告,晚上再回到缅甸,虽然她只能说简单的普通话,但瑞丽方言却很流利。不过,绝大多数时候,她只需要在计算器敲上一串数字。
    像她这样经营中缅货币交易的“散户”有很多,有中国人,有缅甸人,也有具有双重身份的边民。据官方估计,在瑞丽从事“地摊银行”的业主达到100人以上。但也有说法认为,真正有实力和影响力的“大户”不超过10家,被政府集中安置在瑞丽华丰边贸商场内。
    记者在华丰走访时发现,这些“大户”的桌上都摆放着四五部手机,他们通过电话了解缅甸的兑换价格,当记者以游客身份向一家 “大户”询问可兑换的最大额度时,对方只是很有底气地回答“换得很大”,其他不愿多谈。
    市场催生“地下金融”
    当地人对“地摊银行”习以为常,“在中缅两国结算渠道不畅的情况下,‘地摊银行’实际上是应市场需求而生。”云南财经大学教授、昆明泛亚金融战略合作研究院执行院长胡列曲告诉《每日经济新闻》记者。
    截至目前,缅甸是唯一未与我国签订清算协议的周边国家,两国货币未实现自由兑换。虽然缅甸经济银行与中方的银行签订合作协议并开立了往来账户,但是小币种的汇率机制未形成,收支平盘中存在障碍,加上缅甸政局不稳,并曾作废过流通的货币,银行不愿承担汇率损失风险,各商业银行总行无一对边境分支行授权敞口头寸,银行挂牌小币种汇率困难。
    富滇银行瑞丽分行副行长兼德宏州芒市支行行长孟莎告诉《每日经济新闻》记者:“目前在瑞丽还没有一家银行机构开展缅币挂牌交易的业务。银行一方面担心汇率风险,另一方面害怕遇上非法洗钱。再者,银行没有消纳缅币的渠道,即便获得了牌照,还需要具备缅币挂牌交易的实际条件,由于缺乏外币储藏、押运等配套设施,瑞丽的银行都没有开展此业务。”
    “然而,中缅双方相互往来和贸易自古就存在,有兑换货币的需要,因而在中缅边境一线自发产生了经营缅币与人民币相互兑换的业主,即‘地摊银行’。”胡列曲说。
    “地摊银行”最初的功能仅限于兑换和结算,解决中缅个人跨境往来和边民互市当中发生的货币兑换需求。但随着瑞丽经济发展、双边开放不断扩大、人员往来增加,其业务范围扩大到提供小额借贷、融资,涉及货物贸易、服务贸易、投资业务等方面。“现在的‘地摊银行’已经有24小时服务,且越来越人性化,甚至可以做到替你垫付。”在瑞丽从事了20多年生意的一位珠宝商人告诉记者。
    据此前央行一份报告显示,缅币兑换流动的渠道主要是个人携带出入境;人民币兑换流动的渠道有个人携带出入境,也有使用银行工具在境内划转的,流动形式有现钞和类似外汇的“现汇”两种。人民币一般存放在中方银行的个人活期账户内,摊位上仅摆有少量的现钞,若兑换需求量大,则采用相互划转,即相互联系,联合兑换。
    瑞丽金星集团董事长金华告诉记者,当地从事边境贸易的企业,几乎都通过“地摊银行”解决中缅货币兑换的需求,“因为方便、快捷,一个电话资金就能到位”。
    上百亿资金涌动
    “地摊银行”的存在是公开的秘密,几十年来,它已根植于当地经贸发展。
    早在2011年,中国人民银行德宏中心支行(以下简称人行德宏支行)就曾对瑞丽“地摊银行”做过一次详尽的调研,指出“地摊银行”的交易方式有现钞和个人汇票,以及在境内交易通过银行账户和银行卡划转收付的;交易地区有境内同城的、异地的或跨境的,如在境内兑入人民币到境外支付缅币的,或在境外收入缅币等在境内支付人民币的。报告估算,一些“大户”日间兑换业务量高达600万元左右,2010年前后年累计兑换量在25亿元左右。
    “现在已经不止这个数据了,2013年累计兑换量应在百亿元以上。”瑞丽市金融办主任杨仕勇告诉《每日经济新闻》记者,由于“地摊银行”隐藏于地下,难以管理,相关部门也无法精准监测每年游离于中缅边境的资金量,比较可靠的一种方式是借助对缅跨境贸易量来估算。
    2010年4月,国务院批准云南省进行跨境贸易人民币结算试点,缅甸成为与云南省开展跨境贸易人民币结算业务量最大的国家。据瑞丽市商务局提供的数据,该市2013年对缅进出口贸易达29亿美元,同比增长47%,整个瑞丽口岸的贸易量占全国对缅贸易量30%,占云南省对缅贸易量60%以上,占德宏州的80%。因此,当地素有“云南边贸看德宏,德宏边贸看瑞丽”的说法。
    瑞丽对缅贸易的成绩与“地摊银行”不无关系。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官员举例称,在对缅出口贸易中,缅商一般通过有实力的“地摊银行”把缅币兑成人民币,再存入其在瑞丽银行开设的非居民账户,再转账到中方公司的账户,这种结算方式同样被视作境外收支,可享受人民币跨境结算退税。而根据央行通报的数据,去年瑞丽完成贸易项下跨境人民币结算107亿元。
    2012年,瑞丽正式获国务院批复成为国家开发开放试验区,成为中国面向西南开放的重要桥头堡,跨境贸易量不断攀升。
    在主管部门看来,“地摊银行”(官方称“民间兑换点”)的确推动了瑞丽边贸的发展。人行德宏支行回复《每日经济新闻》记者采访时表示,在过去正规兑换渠道长期缺失的历史情况下,这类地下金融体对当地涉外经贸发展有着不可否认的促进作用。
    信用违约时有发生
    不过,在对涉外经贸发展起到支持作用的同时,这类“民间兑换点”确实也给我国边境贸易以及外汇管理带来一定的风险。
    “民间兑换点”最大的风险来源于资金安全风险,“由于民间兑换商交易方式隐蔽,常常是通过电话交易,且存在多层控制关系,难以掌握最终控制人身份,如果边贸企业遇到缺乏信用的兑换商,就会面临资金损失的风险。”人行德宏支行人士表示,其次,由于缅币民间汇率波动较大,且从事兑换的“大户”对兑换汇率有一定的掌控能力,导致企业面临汇兑损益风险,一定程度上加大了出口成本;再次,企业通过民间商兑换的资金在账务处理上也存在许多困难,不能通过正常途径列支账务。
    实际上,“地摊银行”卷款而逃的事情时有发生。因此,边贸商人对“地摊银行”的态度是既依赖又担心。“企业通过‘地摊银行’兑换也是迫不得已,因为基本没有正规的中缅货币结算渠道。”瑞丽金星集团董事长金华告诉记者,前两年也有商人因对方卷款而逃被害得破产。
    “尽管每年都有‘地摊银行’卷款潜逃事件,但市场已经这样,商人们只能自认倒霉,也鲜有类似报道见诸于报端。”瑞丽台丽集团副总裁郭鸿辉透露,去年在云南盈江曾发生一起高达1亿元人民币被卷走的事件。
    “‘地摊银行’先跟你做半年业务,且汇率比别人低,逐步取得信任,兑换的数额也越来越大,突然一次报出一个诱人的价格,你想趁低价多兑换一点,刚把钱打过去,对方就消失了。”郭鸿辉解释道。
    除了违约风险,地下钱庄也给外汇管理带来挑战。人行德宏支行方面认为,由于民间兑换点缺乏监管,只管赚钱,不管资金的来源、背景,一定程度上成为一些违法洗钱活动的温床。而国家外汇管理局无法对跨境资金流动进行全面、准确统计和有效监测,也就难以对跨境资金异常、突发流动做出有效应对。
    此外,目前中资银行鉴于缅币币值波动显著,不愿在往来账户中保留外币余额,“地摊银行”基本成为本外币兑换业务的唯一经营者,他们掌握了大量的本外币头寸,实际上有了本外币汇率的控制权。由于目前中缅贸易量有限,这一汇率决定机制还未对国家经济、金融和货币政策产生严重冲击。但已有观点指出,随着中国-东盟自由贸易区的建成以及国家面向西南开放力度加大,中国与周边国家的贸易规模必将扩大,届时在汇率方面可能面临十分被动的局面。
    “地摊银行”何去何从?
    在不断攀升的货币兑换需求和难以防控的风险双重夹击下,以“地摊银行”为首的地下金融体何去何从,成了当地政府亟需解决的问题。
    实际上,自20世纪70年代以来,相关管理部门曾对“地下金融”进行过多次强制管理,均未能从根本上解决货币兑换的问题。
    有观点甚至指出,打击“地摊银行”就打击了边境贸易。“既然是市场的产物,就应该以市场的方式解决。改革开放30多年来,‘地摊银行’承担着中缅银行间的结算功能。”杨仕勇说,但它没有一个合法地位,我们不能视而不见。
    事实上,在中缅货币兑换创新方面,瑞丽已经有所尝试。2011年,经国家外汇管理局批准,瑞丽市大通实业有限公司和台丽农牧发展有限公司获得了个人本外币兑换特许业务牌照,成为我国可进行人民币与缅币兑换的首个正式渠道。瑞丽也成为中国第一个挂牌交易缅币兑换的城市,试图通过两家特许机构,将中缅货币兑换的渠道从“地下”引到“地上”,但未达到预期效果。
    当下风生水起的沿边金融改革,则为解决中缅货币兑换提供了一个绝佳的契机。无论是去年11部委联合印发的 《云南 广西壮族自治区建设沿边金融综合改革试验区总体方案》,还是云南省政府随后发布的《关于建设沿边金融综合改革试验区的实施意见》,都将跨境人民币业务创新列为重中之重,明确要求“研究将人民币比非主要国际储备货币的特许兑换业务范围扩大到贸易、资本项下及提高相应兑换额度”。
    “对特许机构业务范围和兑换额度的探索,最终目的是扩大人民币流通和使用范围,推进其周变化、区域化、国际化。”胡列曲表示。
    借着“先行先试”,瑞丽正准备在沿边金融改革中大干一场,推动中缅货币可自由兑换,这意味着“地摊银行”或将退出历史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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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特许机构去年兑换不足十笔瑞丽谋“地摊银行”阳光化
    每经记者 江然 云南瑞丽、芒市摄影报道
    “终于拿到了,新鲜出炉的批文,你看,还是热乎的。”3月末,台丽集团副总裁郭鸿辉拿到了盼望已久的公文,转身对记者念叨,“4年,我可等到了。”
    为了进一步加强人民币与缅币兑换,2011年,瑞丽市两家有实力和条件的民营企业——大通公司和台丽公司成为云南省首批获得个人本外币兑换特许业务经营权的企业,瑞丽也成为中国第一个挂牌交易缅币的城市,填补了我国人民币与缅币直兑的空白。两家特许机构在促进双边货币可自由兑换的进程中,被寄予了厚望。
    然而,面对“地摊银行”几十年来形成的稳固市场,受困于自身成本高、便利性不够以及政策释放缓慢等因素,两家特许机构兑换业务累计不足10笔,金额也不到千万元,不得不尴尬地“耗着”,在夹缝中求生。
    为了缓解这一长期困扰特许机构的问题,云南省金融办主任刘光溪在接受《每日经济新闻》记者采访时表示,云南外汇局已争取到一系列放宽新政支持其业务发展。3月29日,这纸批文送到了郭鸿辉的手上。
    与此同时,另一个创新之举在瑞丽萌动。作为中缅贸易领头羊的瑞丽准备乘着沿边金融改革的东风,在跨境人民币业务创新上祭出一道大旗——依托两家特许机构的经营权,规范存在多年的“民间兑换点”,将常年隐藏于地下的“地摊银行”合法化。
    半年无本地企业上门
    在瑞丽姐告边贸区的货场国门对面,轻易就能找到台丽公司的特许机构兑换点。兑换点装潢与银行营业厅无异,墙上的电子屏上显示着3月27日的兑换价格,100元缅币兑人民币的中间价为0.655人民币,现钞买入价是0.645人民币,卖出价为0.665人民币。安全门以内,坐着当天值班的工作人员。
    记者注意到,与街对面货车频繁出入国门的喧嚣相比,台丽公司的兑换点门可罗雀。“一般周末就这样,没什么生意。”当天值班的年轻人告诉《每日经济新闻》记者。
    实际上,这样的“冷清”并非周末才发生。据两家公司负责人向记者透露,其2013年中缅货币兑换量也不过千万元人民币,与“地摊银行”动辄破百亿元的体量相比,不足挂齿。
    为什么把兑换点设在姐告边贸区的货场国门?自诩为两家特许机构“发言人”的郭鸿辉对记者说,最初的想法是,货场国门来往进出的都是有兑换需求的贸易商,把兑换点设在这里“非常直观”。然而,据郭透露,近半年来,没有一家本地企业找上门。
    “特许机构的设立,没有对‘地摊银行’构成任何影响。”郭鸿辉告诉记者,由于特许机构不便利、成本高,像大通和台丽这样的“正规军”根本无法占领市场份额。
    首先,特许机构受到监管部门约束,兑换流程繁琐、复杂。以个人本外币兑换为例,“首先必须到兑换点,从身份审核、录入系统,到最后兑换完毕,平均每一位客人耗时17、18分钟,其他客人怎么受得了?”郭鸿辉说,“而同样的兑换,在‘地摊银行’只需要几分钟就完成了。”
    记者从兑换点值班人员处获取了一份货币兑换流程,浏览后发现,境内外个人兑换业务需要5个步骤,而服务边贸及境外投资兑换业务则需要完成从“出示真实交易合同”到“在缅支付网店进行财务往来处理”9个步骤。
    其次,居高不下的成本也成为台丽和大通无法与“地摊银行”抗衡的重要原因。据郭鸿辉透露,兑换点严格按照银行标准设计,一个网点的装修费达五六十万元,中缅货币兑换需要专门的软件系统支撑,费用也得另计,更不用提每月人工、设备、管理、系统维护,“光是和外管总局的专线网络,一个月也要9000元”。成本高企也直接决定了两家特许机构能够提供的汇率不像“地摊银行”一样“实惠”,“跟搬个凳子就开张的‘地摊银行’没法比”。
    据瑞丽金融办主任杨仕勇介绍,这两家特许机构的目标客户基本局限于需要对缅投资又要进行财务审计的央企、省企。“主要是规范的、省里控股的企业,但这部分市场份额非常小。”他对记者直言,个人业务更是少得可怜。
    郭鸿辉还向记者透露,刚开始,“地摊银行”从业者担心生存空间受到特许机构的挤压,曾扬言对两家公司发起疯狂挤兑。“可后来发现特许机构根本无法撼动他们的市场地位,‘地摊银行’的态度也就发生了改变,从原来的威胁变成嘲笑。”郭鸿辉自嘲地说,以“地摊银行”为首的地下金融体系依旧昌盛。
    客户、业务、额度“三放宽”
    “几十年的观念根深蒂固,一些边贸商人已与‘地摊银行’成为朋友,彼此信任。”郭鸿辉告诉记者,“再者,‘地摊银行’的服务越来越人性化,已经发展到可以替人垫付、提供融资,这也是为什么‘地摊银行’非但没有萎缩,反而更繁荣的原因。”
    这样的情况已经持续了一段日子,尴尬地“耗下去”成了两家特许机构的状态。不过,刚刚到手的这一纸文件让正在发愁的郭鸿辉看到了扭转局面的希望。
    这份名为《国家外汇管理局瑞丽市支局关于瑞丽市大通实业有限公司和瑞丽台丽农牧发展有限公司扩大缅币兑换业务范围的批复》的公文写道,“为了进一步支持特许机构人民币与缅币兑换业务,同意两家公司扩大缅币项下个人本外币兑换试点业务范围。”
    其中包括:放宽客户范围的限制,客户范围从个人扩大至个人和当地企业、个体工商户;放宽业务范围的限制,可办理全部经常项目下的兑入兑出业务;放宽兑换额度的限制,企业与个人兑换额度均不受限制。
    根据2012年5月实施的 《个人本外币兑换特许业务试点管理办法》,特许机构可为个人办理每年不超过5万美元,且只能办理个人本外币兑换,经营范围不含贸易和资本项下本外币兑换。
    据郭鸿辉介绍,这个规定像个紧箍咒一样罩在大通和台丽头上,即便其实力雄厚、可在缅甸设有数十个货币兑换点,在这条规定面前也“无用武之地”,只好眼睁睁地看着“地摊银行”继续占据市场。
    而这三条“放宽”政策之所以让他喜形于色,就在于其有针对性地、逐一突破了上述管理办法的约束,可有效解决特许机构当前面临的困境。“以前口说无凭,即便有企业找上门,我也不敢放心大胆地做,现在可好了。”
    郭鸿辉告诉记者,他接下来将凭借该文件,把特许机构安全、合法、有保障等优势在本地大型企业中宣传。除此之外,他也思考着如何在其他方面创新来占领市场份额,“比如在缅甸,我也可以做到代为支付工程款,或者提供支票,甚至送货上门。”
    实际上,两家特许机构“摸着石头过河”也有初步成效。郭鸿辉告诉记者,在兑付之前,会签订一系列条款,“甚至细致到谁来拿?收集他的照片、签名、指纹,对方前往指定地点兑付时,要现场拍照,核对无误后,才签字、盖章。”
    “这些都是我们自己想出来的一套流程,只能摸索着前进。”郭鸿辉说,“遇到一个问题,争取一个政策,逐步尝试。”
    不过郭鸿辉也直言,现阶段特许机构还拿不出比“地摊银行”更优惠的兑换价格。“本身(他们)竞争就很激烈,甚至出现低价竞争,有的毛利率连千分之一都不到。”杨仕勇也证实了这个说法,“正常情况下毛利率是千分之一,有一些只有万分之五。”
    拟将“地摊银行”阳光化
    眼下,随着云南省沿边金改一系列细则、任务被划定,推动跨境人民币业务创新成为最重要的任务。
    “无论是支持银行开设境外机构人民币结算账户,还是放宽特许业务兑换范围,其核心都在于增加周边国家对人民币持有意愿,加速人民币走出去。”杨仕勇告诉记者,“但仅靠传统、简单的边民互市、双边贸易,企业很难拓展出去,周边国家依然以美元、欧元等主要货币结算,我们的贸易、加工出口依旧受制于人。”
    因此,借着沿边金改如火如荼的契机,瑞丽萌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率先实现中缅双边货币可自由兑换。“不再只是个人,而是贸易、投资全线放开。”杨仕勇说。
    要实现这一点,第一步要完成的,就是依托两家特许机构的经营权,将存在了若干年之久的“地摊银行”就地“阳光化”。
    这个大胆的思路在瑞丽市门户网站得到证实,其于近日刊登的一篇文章提出,为完善中缅货币兑换体系建设,提高贸易与投资便利化程度,瑞丽将在充分利用国家赋予的金融优惠政策基础上,大胆创新——“利用现有的大通公司、台丽公司所具有的本外币特许经营权,整合目前瑞丽民间货币兑换市场,指定场所,规范经营,防控风险,挂牌成立瑞丽姐告中缅货币兑换中心。”
    记者随后从央行德宏州中心支行等多个权威渠道证实了此事,并获悉相关部门已展开行动。
    据多个消息源透露,目前该货币兑换市场的规划面积为1000平方米,设立于姐告边贸区内。下一步或将率先成立协会,将当地大而有影响力的“地摊银行”纳入其中,并为其设立专柜,在每一笔业务完成后,向大通和台丽公司进行申报,通过两家公司的支持将其合法化。
    “在协会成立后,还可利用协会的律师团、信息共享等手段来规避民间兑换点信用违约等风险。”一位参与此设计的当地官员告诉记者。
    “选择姐告的原因在于它属于‘境内关外’,现钞出入境不受限制,有创新的土壤,这里就是瑞丽试验区里的一块试验田,在这里培育出来的优良品种,再把它移植到市里。”杨仕勇说。
    而在郭鸿辉看来,“这是瑞丽为沿边金改端上的第一道大菜。”待到市场成熟,中缅货币可自由兑换后,再从已形成规模的资金池里衍生出不同产品,服务于资本和金融市场。
    值得注意的是,规范工作的前期筹备已经展开。据记者了解,瑞丽相关部门已经就规范民间兑换点一事进行了民意测验。“在成立协会一事上,基本上还没听到反对意见。”杨仕勇告诉记者,“有的还很高兴,说‘终于有人关心我们了’。”据杨仕勇透露,最多的一次,他约见了50名“地摊银行”业主,“反响不错,他们还承诺不会恶性竞争。”
    构建地方金融体系成金改重点
    “改革开放30多年来,‘地摊银行’承担着中缅银行间的结算功能。”杨仕勇这样总结,“但它没有一个合法的地位,还在躲躲藏藏,我们不能对此视而不见。”
    但杨仕勇深知,存在了几十年的地下金融市场,想要在一两年内规范,绝非易事。成立兑换市场难度之大,也不是靠地方政府一己之力就能完成的。
    “该有的法律手续、管理办法,我们通过上级再申报。”他告诉记者,“‘先行先试’遇到的问题,不知道怎么解决就先搁置。发生危害性了,把它压掉,不发生危害性,就推动它。”
    2012年,瑞丽被国务院批复成为国家开发开放试验区。但由于没有可参照的标准,瑞丽试验区在金融改革的道路上,只能遵照“先行先试”的政策向前摸索。
    事实上,瑞丽金融办这个部门也是今年初才成立,主任杨仕勇手下“只有四个兵,好比光杆司令”,一切靠自己摸索。以规范“民间兑换点”为例,一旦试错,会有什么样的后果,杨仕勇自己心里也没底。
    眼下,困扰杨仕勇一个问题在于如何突打破现行的金融体制机制,“现实的情况是,在一行三会的高度管控下,地方政府对金融参与度几乎为零。”(注:一行三会是对央行、银监会、证监会、保监会的简称)
    “应建立责权利相等的两套管理体系,一套是一行三会的垂直管理,另一套则是以地方政府为主的民间金融管理体系,两套管理体系相互制约。”杨仕勇对此提出意见,“现在民间金融发达,若还是硬性压制,迟早还要出温州那样的问题。”
    “一句话,就是李克强总理提出的‘简政放权’,让更多的民间资本进入金融行业。”云南财经大学教授、昆明泛亚金融战略合作研究院执行院长胡列曲对杨仕勇的观点表示赞同。
    在胡列曲看来,金融体制机制上的创新不仅是瑞丽面临的难点,更是整个云南沿边金融改革需要克服的难题,“如何构建一种地方金融体系,是各个地方金融改革的一个重点。
    此外,胡列曲认为,想在人民币跨境业务方面创新,另一大难点在于与周边国家金融合作力度不够,“即便你愿意让银行机构走出去,对方不愿对接,也做不了。”
    实际上,央行昆明中心支行行长周振海此前就曾撰文指出,我国与东盟国家间的银行合作大多依靠地方政府、人民银行和商业银行推动,但由于周边国家政治、经济、文化以及银行业发达程度与我方存在一定差异,双边在结算等业务的合作上困难重重。
    “推动跨境贸易人民币结算业务,还需要从国家层面加强双方金融合作。”上述文章提到。
    此外,瑞丽全市金融存款仅163亿元,基础比较薄弱也是沿边金改过程中不可回避的事实,“目前市内的9家银行机构,有部分出现亏损。除非把整个盘子做大,做到1600亿元。”杨仕勇说。
    “不懂的问题,就先放一放,其他的还得继续。”就在4月1日,他约谈了第一家想进入瑞丽的民间资本管理公司。按照他的想法,除了推动中缅货币可自由兑换、投资和持有,瑞丽在沿边金改的另一个“先行”方向,就是学习温州模式,最大限度把民间金融搞活。
    《每日经济新闻》专访云南省金融办主任刘光溪:
    国内首家民营边贸银行已确定主发起人和股东
    每经记者 江然 昆明摄影报道
    云南省金融办主任刘光溪在如火如荼的沿边金改中,早已忙得分身乏术。从当地媒体的报道可以梳理出,他在近期先率团出访老挝、柬埔寨,又拜访深圳证券交易所、中国平安、中国人寿等金融机构,竭力促进“金融入出滇”工程。就在他操着特有的山东口音接受《每日经济新闻》记者采访时,办公室外的访客一拨又一拨地涌来,一下午没有间断。
    自去年11部委联合印发 《云南省 广西壮族自治区建设沿边金融综合改革试验区总体方案》(以下简称《总体方案》)以来,云南省紧锣密鼓地展开了一系列工作。半年过去,云南省沿边金改进展如何?如何根除改革过程中浮出水面的地下金融“顽疾”?中缅边境特有的民间兑换点又将何去何从?对于基层创新,该给予怎样的呵护与尊重?刘光溪在接受《每日经济新闻》记者(以下简称NBD)专访时给出了答案。同时,他还向记者证实,德宏州设立边贸银行一事进行顺利,目前已确定主发起人和参股股东。
    谈进展:民营边贸银行股东已确定
    NBD:目前,云南省沿边金改已在哪些方面做出努力并取得成绩?
    刘光溪:自《总体方案》下发以来,省政府制定下发了 《云南省人民政府关于建设沿边金融综合改革试验区的实施意见》(以下简称《实施意见》),今年2月10日,还在瑞丽召开了全省建设沿金综改区领导小组第一次会议及工作推进会。
    经过一段时间努力,云南省已经争取到一些政策倾斜,并取得实效。首先,在推动跨境人民币业务创新上,已获准将人民币兑换缅币业务扩大到经常项目下;获准设立人民币海外投贷基金,现正在筹集引导基金。其次,在“金融入出滇工程”上,太平洋证券老挝合资公司、富滇银行与老挝外贸银行合资设立的老中银行已先后挂牌开业;渣打银行(中国)有限公司、马来西亚银行筹建昆明分行均已完成初审工作,申请材料已上报银监会;第三,积极推动企业上市和新三板挂牌转让,云铜科技、安泰得软件等两家企业已在新三板挂牌,8家企业已于近期申报,挂牌工作递次推进;第四,积极开展民营金融服务机构试点工作,出台了《关于加快推进民营金融机构创新发展试点工作的指导意见》等系列文件,已批准筹建民间融资登记服务机构27家,民间资本管理公司15家,金融服务公司2家。
    NBD:云南省为今年沿边金融改革工作提出了哪些重要目标?
    刘光溪:我们已将《总体方案》赋予云南改革创新先行先试的10项试点任务分解为28个实施细则、40项重点任务和2014年重点突破的30项重要工作。
    今年将主要做好以下几个方面的工作:一是突破境外机构人民币账户管理使用范围;突破人民币与周边国家货币的特许兑换范围;突破个人、企业携带人民币现钞出入境限额限制;突破个人跨境人民币贸易结算范围。
    二是积极向国家争取设立泛亚沿边开发银行、瑞丽边贸银行等民营银行,力争年内民营银行试点取得突破。实际上,德宏州政府领导已经就设立边贸银行一事与云南银监局领导进行了汇报沟通。目前,主发起人和参股股东已确定,具体推进实施方案正在拟定完善过程中。
    其他工作还包括加快推进民营金融机构创新发展试点工作,力争今年以民间资本管理公司为主的民营金融机构发展到50家。
    谈难题:将引入专业特许兑换机构
    NBD:据记者了解,沿边金改将中缅边境的货币兑换问题再一次推出水面。云南省接下来有何措施?
    刘光溪:边境贸易、边民互市本身就存在物流和资金流的匹配问题。当时因为民间市场对缅币和人民币直接交换的需求比较旺盛,货币交易机制满足不了市场的快速需求,出现了滞后,且云南边境贸易零星分散,边境线管理复杂,在这些特殊的情况下,必然会出现现代意义上的“地摊银行”、“灰色区域”。
    实际上,这已经引起了相关方面的高度关注,希望把灰色的变成白色,变地下为地上,变不规范为规范,但这需要一个过程,既要考虑规范、有序,同时又要便利化和市场化。
    我们现在确实跟相关部门在考虑,可不可以在充分摸索、调研的基础上,选取瑞丽姐告这个“境内关外”的地方,学习绥芬河例子,让缅币与人民币有限区域内直接兑换、交易、流通。
    NBD:目前瑞丽已有两家企业获得了个人本外币兑换业务许可,但经记者了解,两家企业在本外币兑换起步过程中积极性受挫。对此,云南省下一步有何举措?
    刘光溪:截至2月末,两家特许兑换机构对个人和企业开展人民币与缅币兑换业务累计9笔,金额为人民币610万元。为什么这么难?为什么有了特许机构,他们的业务却做不起来?就是因为不便利、成本高。十八届三中全会就提出,要提高通关贸易投资和货币可兑换便利化。
    鉴于目前两家特许兑换机构的前身为贸易公司,做特许业务的基础尚不十分扎实,与专业的特许兑换机构相比还有一定差距,我们将合理有序地引入更为专业的特许兑换机构,通过增加市场竞争的方式,引导兑换机构为边贸往来提供更为全面、优质、便利、规范的服务。
    谈创新:应充分尊重地方工作经验
    NBD:此外,以瑞丽为代表的云南省沿边金融改革还面临哪些阻力?
    刘光溪:我们希望从国家层面加强对沿边金融综合改革试验区的具体指导和实质性支持,实施支持金融开放的差异化政策。借鉴国家《关于建立更紧密经贸关系的安排》(CEPA)的模式,在统一监管理念、监管制度的前提下,加强双边、多边经济金融合作,签署有关金融合作协议,实施差异化的监管体制机制改革,降低外资金融机构准入门槛,支持东盟、南亚地区的金融机构来云南设立法人金融机构或分支机构,支持云南地方金融机构“走出去”发展,推动沿边金融机构与周边国家金融机构加强合作。
    NBD:您如何看待地方政府金融参与度较低这一现象?
    刘光溪:我在外经贸部、央行等地方都工作过,有深切的体会。云南要贯彻落实国家的“一路一带”战略,关键在于按照周边外交指出的“政策沟通、贸易联通、道路畅通、货币流通、人心相通”来进一步发展周边经济和新格局;必须在边防、海关、质检、商务、外事、跨境投融资等多方面,按照沿边开放的规划发力。只是相关部门落实的力度、深度、广度、积极性都还不够。
    我认为,在周边经济、金融合作、文化、科技、人员交流中,要充分地尊重地方工作的经验。按照习近平主席所说的政经并举、官民并举、中央和地方并举,发挥地方、民间的作用。如果云南在这几个方面能够跟相关的管理部门取得突破,那么在实现沿边对外开放、西南大开放和打造陆上珠三角、推进“一心两区”建设及人民币向南走等方面,就能够取得积极性、开放性的进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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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立坚:沿边金改切勿照搬统一模式
    每经记者 江然 发自成都
    “全国很多沿边省份都把云南和广西看作金融综合改革试验区,就像把云南瑞丽和广西东兴作为沿边开发开放试验区一样,希望从中探索出沿边金融发展的新思路,进而复制、推广。”3月28日,在云南省德宏州举行的沿边金融综合改革试验区建设启动会上,德宏州州长龚敬政如是说。彼时,距离去年11个部委联合印发了《云南省 广西壮族自治区建设沿边金融综合改革试验区总体方案》刚刚过去4个月,加入金改试点队列的云南已经取得了部分实效。
    然而,如何在金改中最大程度地突出云南自身优势,走出一条特色道路,仍然需要探索。“金改的宗旨在于为实体经济服务,云南金改一定要依靠自己的特色,依靠长期从事边境贸易的民营企业,而不是照搬统一模式。”复旦大学经济学院副院长孙立坚对《每日经济新闻》记者表示。
    云南金改优势明显
    2012年以来,国家先后批复了浙江丽水、浙江温州、福建泉州等金融综合改革试点区域,如今云南的加入让金改试验区呈现出多地开花的局面。
    1月15日,云南省政府出台了《关于建设沿边金融综合改革试验区的实施意见》(以下简称《实施意见》),标志着云南沿边金改“破冰”。云南省金融办主任刘光溪称,《实施意见》的出台历经一年时间,期间数易其稿,足见政府的重视。
    实际上,全国沿边省份很多,国家之所以让云南、广西先行试点,正是因为其在沿边金改中的重要地位。“特别是云南,占有独特的地理和人文优势。”全国政协副主席陈元曾表示。
    陈元认为,从全国来看,虽然沿边省份经济不是最发达的,但金融是一个流动的行业,能够使沿边省份快速发展,形成金融优势。
    “现在国家在金改方面是多地开花”,孙立坚表示,沿边金改对云南的经济发展提供了一个机遇,“如果只让沿海地区开展,中西部没有自己的产业,就会导致人才东流,出现贫富差距加大、就业难等社会问题,因此云南也应该借此机遇,大力培育新型的边境贸易商业区”。
    地处祖国西南边陲的云南,拥有极大的沿边优势,“走出去”潜力巨大,特别是其沿边金融、跨境金融、地方金融改革开放发展迅速,奠定了金改的基础。
    据统计,云南省人民币跨境结算自2010年7月正式启动试点以来,累计结算金额超过1000亿元,其中直接投资和跨境融资结算占30%,位居全国沿边省区前列,结算业务涉及59个国家和地区;云南6家商业银行与越南、老挝、泰国等9个国家的商业银行签署了代理清算协议,奠定了人民币跨境结算的基础。
    建议云南学习德国模式
    刘光溪在接受《每日经济新闻》记者采访时表示,在接近半年的时间内,无论是推动跨境人民币业务创新、实施 “金融入出滇”工程,还是鼓励企业上市、开展民营金融服务机构试点,云南都取得了一些实效。但如何在金改中结合各地区的实际情况,最大地发挥本地优势,仍需要探索。
    “从各地的金改方案可以看出,我国金改的宗旨在于为实体经济服务”,孙立坚表示,“比如温州金改,是解决中小企业融资难的问题,这是温州特色;浙江丽水金改主要是针对农业金融,解决农村靠什么抵押、能不能促进新型城镇化的问题”。
    中国保监会发展改革部副主任何肖峰在一次工作会议上指出,近年来各类试验区、规划区如雨后春笋般出现,同时也出现了试验区试验效应弱化、同化等问题,希望云南、广西金融改革试验区真正做实,走出新路。
    在孙立坚看来,云南的特色在于边境贸易,不能照搬统一模式,大兴土木,而是应根据自身特色,理清优势产业和发展方向。“云南应该充分借助银行等金融机构把贸易做实,帮助国家解决口岸假贸易等问题。”
    孙立坚建议,云南在金融改革过程中借鉴德国模式,“德国的金融工具长期全程参与企业的贸易项目,能够为监管部门提供真实信息,做到业务清晰、贸易真实后,更有利于向国家申请政策倾斜”。
    “地摊银行”或源于外汇管制
    瑞丽中缅边境“地摊银行”盛行的根本原因是什么?如何在不影响边境贸易的前提下,彻底根除地下金融“顽疾”,规范当地金融市场,保障国家的金融体系安全?《每日经济新闻》记者(以下简称NBD)带着这些问题采访了复旦大学经济学院副院长孙立坚。
    NBD:为什么会出现“地摊银行”这类地下金融、灰色金融?
    孙立坚:原因来自于几个方面:一是我们的边境贸易,因为是面对面地在进行货币交换,所以监管起来很难,存在监管漏洞,给“地摊银行”可趁之机;二是由于国家的外汇管制,“地摊银行”把钱搬来搬去,无非就是要赚一个汇差的钱。从理论上讲,只要中国资本账户开放,人民币走向市场化,那么想靠汇差来赚钱是很困难的。国家的外汇管制让人民币出现了一个单边升值的趋势,出现了价差,正好给这种边境灰色领域的交易创造了条件。不管我们承认不承认,这就是市场化的产物。
    但从另一方面讲,我国的现实情况决定我们无法放开汇率。目前我国的内需还不能支撑企业的产能,所以出口还是经济增长的一驾重要马车。中国现在的出口主要还是靠制造业,而不是靠一些技术含量高,避开汇率波动也能够赚钱的东西,如果把汇率完全交给市场,就会影响到我们的出口能力。
    这也解释了我国汇率的改革为何如此缓慢,得一步一步看市场的消化能力。可是这样恰恰又给这种在边境炒外汇的灰色渠道带来了可趁之机。所以国家现在认识到,无论如何要采取措施,一种就是阳光化,把地下做的事情放到地上来,至少可以知道这个量有多少,国家的货币政策就可以随之调整,从而就能够有的放矢。
    NBD:现在一行三会的垂直管理让地方政府的金融参与度很低,瑞丽金融办感到创新很难,你认为有什么办法?
    孙立坚:别说瑞丽了,上海自贸区现在也存在难题,主要还是一行三会没有具体的细则,当地做不了,金融都是国家垂直管理。
    NBD:现在的呼声是能不能建立一种权责利平衡、相互制约的两套系统,一个是一行三会的这种垂直管理的,另一套是以地方政府为主导,构建民营经济的一套金融体系,二者是平行的,然后相互制约。您怎么看这个?
    孙立坚:我非常同意,实际上国家也注意到了。现在国家已经在全国范围内发出了5张民营银行牌照,同时也开始尝试最先进的风险管理模式,就是美国现在采用的“生前遗嘱”模式,让银行的权利和责任达到匹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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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南省 广西壮族自治区建设沿边金融综合改革试验区总体方案》提出的十大任务
    推动跨境人民币业务创新
    培育发展多层次资本市场
    加快农村金融产品和服务方式创新
    加强金融基础设施建设的跨境合作
    建立金融改革风险防范机制
    完善金融组织体系
    推进保险市场发展
    促进贸易投资便利化
    完善地方金融管理体制
    健全跨境金融合作交流机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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