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爱恨交加的大都市打拼

　　本报记者 黄俊溢

　　“努力不一定有回报,但是不努力一定没有回报。”刚过而立之年的杨长青感慨道。

　　18岁退伍之后,他决心来城市闯一闯,十年下来,海南、肇庆、北京、浙江、东莞,他在城市间兜来转去,做过传销、保安、大队长、后勤管理、品质监控、质检主管、门童、搬运工、服务员、烧烤店老板、服装厂厂长、再到房屋中介,现在,他待业在家,思考着未来何去何从。

　　辗转于数个行业间,三次创业无疾而终,被骗过,被重用过,身无分文过,也曾经风光过。像很多带着梦想和希望来到北京的人一样,现实和理想之间的那种可望而不可即的差距,让北京这个词在他们心中无比纠结。

　　2001年元旦,杨长青第一次离开家,被骗到海南传销两个月,家里寄来几千块钱都没了。好不容易回到老家休息了半年后,再一次外出打工,这次去的是广东肇庆。“在一个鞋厂找到一份保安的工作,没有凉席,买不起洗衣粉,唯一的一双鞋穿坏了,向厂里‘赊’了一双50元的鞋,第一个月挣了300元钱。 ”

　　2002年回家过年后,杨长青想来首都看看,由于没有学过任何职业技能,只能做劳力,在北京阜外大街批发市场仓库送货、茶园的门童、餐厅服务生,因为各种原因,换了数份工作。“有段时间特别艰难,茶园老板跑了,工资也没结算,身无分文。住在地下室,有上顿没下顿的,在餐馆打工的朋友会打包回来一些吃的。胃病应该就是那时候落下的病根。 ”

　　后来他又去了东莞,做了保安。队长很喜欢他的踏实肯干,厂长也很赏识他的厚道为人,他被调到后勤做员工,逐步做到品质管理部门主管。换过多个工作的杨长青开始居安思危:“每天拿着公文包,到处开会、应酬。刚开始特别享受,大半年后,喝酒喝得身体越来越差,总不是长久之计,挣了点小钱想自己做买卖。 ”

　　在广州开烧烤店、在浙江包服装厂、在北京开小餐馆,由于不善经营,几次创业都不了了之。“有了失败的经历,我想下次创业会顺利很多,未来还是想做小生意。”经历了这么多大起大落,杨长青的乐观豁达让他总能乐不惧败。

　　2012年,一辆二手电动车让他又开始了在北京的打拼生活,穿梭于北京的大街小巷,出租着那些用他的话说“可能一辈子也买不起的房子”。“北京的雾霾风沙大,一天跑下来,鼻涕都是黑的。冬天冷的时候,骑车特别痛苦,恨不得有个地缝钻。没有电梯的楼每天爬上几遍,晚上躺在床上就想可不可以一直睡下去,第二天天一亮爬起来就得出去跑。 ”

　　“人生没有回头路,经历了苦难和挫折才更完整。年轻的时候穷开心,一个月几百块钱也不觉得苦。现在开始为赡养老人、娶妻生子发愁。 ”“候鸟式”的生活,让辗转于各城市间的“杨长青们”没有任何社会保障,年轻时候靠劳力生活,随着年龄增大,越来越没有安全感。

　　当被问及梦想是什么?“我的理想已经被现实磨平了棱角。”平时爱读书、善思考的他说出了这样一句颇显文艺的话。 “我是南方人,不习惯北京干燥寒冷的气候,也不喜欢北京的交通拥堵和高房价,如果未来有条件可选择,我不会选择在这定居,我的梦想是和家人一起过惬意自在的生活。 ”

　　“你想要的生活好像在你四川老家就可以满足,既然不喜欢,那为什么还要选择来北京,并且在这生活多年? ”记者问到。

　　“你有条件在北京买房吗?你有安全感吗?你会离开北京吗?你又为什么选择来北京? ”他的反问,让记者沉默良久。“不甘心、不满足,大家都一样。 ”他继续说道。 “刚才,我回答的是一种理想状态,但是现实告诉我这两者之间的差距。我留在这里是因为我也爱北京,这里有天安门,这里有繁华街景,这里有良好的教育、医疗条件,最重要的是这里有机会、有希望。 ”

　　“我在这收获了爱情,我很珍惜,很幸福,也很感激北京这座城市让我遇到可以相伴一生的人。但是我又很痛苦,很矛盾,我可以自己吃苦,可以自己回老家生活。但是要在北京负担起一个家庭的生活成本,要让我的孩子接受良好的教育,让我的父母生病了可以看好医生。我就不得不暂时放弃梦想的生活,去拼搏,去奋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