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微企业用工遭遇“左右为难”

　　小微企业一方面愿意提高员工待遇,但另一方面,他们能力有限

　　本报记者 郭顺姬 汪卉

　　“现在物价涨得那么厉害,工人们也不容易,都是为了生活。”10月16日上午,陕西省西安市书院门步行街青铜馆的老板常女士在谈到企业用工越来越贵时这样表示。

　　中国经济时报小微企业生存现状调研组在2012年的调查中曾发现小微企业普遍面临 “招不来、用不起、留不住”的用工困局。2013年10月下旬,中国经济时报七路记者再次出发,分赴广东、江苏、安徽、陕西、吉林、内蒙古、江西7省17个市,采访143家小微企业主发现,今年以来,小微企业普遍感觉生存现状没有得到根本改善,其中用工问题仍是他们不得不说的痛处。

　　除此之外,调研组还发现,今年与去年相比有所不同的是,部分小微企业主对劳动力成本的上升逐渐呈现出理解的态度。但随着员工的要求越来越多,小微企业主在用工时还是陷入了左右为难的境地:一方面他们愿意提高员工的待遇水平,但另一方面,他们自身能力非常有限。

　　“用工贵”逐渐被雇主理解

　　“我们公司人工成本占总成本30%左右,而且还在增加。”10月9日,安徽省合肥威尔燃油系统有限责任公司运营总监韩前旗给中国经济时报记者算了一笔人工成本账,“去年招一个3A工程师每月需要3000元,今年需要3500—4000元,总的来算,今年我们公司平均工资上涨了10%。”

　　据中国经济时报采访143家小微企业并填写调查问卷,形成的《2013小微企业生存状况调查分析报告》显示,小微企业用工成本呈现持续上升态势。受访的143家小微企业中,29.1%的小微企业主把劳动力上升列为当前面临的最大难题。而在去年有69.6%的受访企业主选择此选项,数字变化较大。另外,在整个调研过程中,本报记者也发现,不同于去年的一味抱怨,小微企业主对劳动力成本上升的反映逐渐趋于理性。

　　近年来,随着我国劳动力供求关系发生变化,各省普遍上调了本地最低劳动工资标准。国家统计局数据显示,1995年至2010年,我国城镇单位就业人员年平均工资从5348元增加到36539元,增长了6倍,工资增长已成为不可逆转的大趋势。

　　本报记者在采访中发现,部分受访的小微企业主对工人工资的增长持理解态度。吉林长春嵘汇会展服务有限公司总经理寥储毓认为,用人成本提高不怪工人,而与通货膨胀有很大关系。

　　“我最希望的就是国家能控制物价的上涨速度。”常女士发出这样的期待。

　　中国经济时报调研组在调查中发现,小微企业主将劳动力成本上升归结为以下几个因素:首先是物价上涨,为了生存工人要求高工资;其次,企业要给员工交社保以及各种福利,导致对每一位工人的投入越来越高;第三,员工频繁跳槽需要企业投入大量成本维护,这包括招聘员工和培养员工的费用;第四,还有小微企业主将问题归结到现行的人才供求体制上。

　　留人条件越来越多

　　本报记者在调研过程中发现,大部分企业主抱怨自己花费大量金钱和精力培养出的员工不能留下,员工频繁跳槽直接导致企业在人员维护上投入了更高的成本。

　　“去年,我们将近50%的员工辞职,流动性非常强,这个问题非常突出。”10月17日,江苏省南京鸿发有色金属制造有限公司行政部主任鲁衍春在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如是说,“刚培养一个员工,他们就走掉了,我们重新再进行培训,增加了企业的成本。”

　　“我的工人按季节来说平均月工资已经超过了2500元,有的都到3000多元了,但还是稳定不住工人队伍,怎么办?”广东省佛山市汉尔普电气科技有限公司董事长周守国在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反问到。

　　据本次调查结果显示,有招工需求的小微企业普遍认为,现在求职者特别是年轻人更看重生活质量,求职时更加关注休假天数、技能培训等综合福利待遇以及生活环境,而小微企业多是在技术要求不高的传统行业里,劳动环境不理想、劳动强度大、工作时间长,因此许多年轻人不愿意到小微企业工作。

　　特别是当前,90后已逐渐走向社会,新一代的劳动力与之前相比有很大的不同,这一点南京鸿发有色金属制造有限公司行政部主任鲁衍春也感触颇深,“90后这些年轻人,他们的工作状态以及家庭情况都已经完全不同。他们的要求也越来越高,不仅要公司提供食宿,还要工资高、福利好。如果满足不了这些,就留不住人。”

　　“一些90后的年轻人,很不稳定,刚来企业的时候感觉很好奇,几个月过去后好奇心没有了,就要离开了。”江苏银环新型建材科技有限公司总经理孙爱祥谈起留人难有些无奈。

　　江苏省南京艾布纳密封技术有限公司常务副总兼人力资源总监张新港也十分发愁,为了留住高新技术人才,他的公司甚至要考虑员工的“个人问题”,10月16日,他对记者说:“我们公司之前招收的技术人员总共有15人,最后走的只剩2个人。为什么呢?从我们的调查来看,现在年轻人不喜欢到小城市或山区工作,因为生活枯燥,交通不便利,可能都找不到女朋友。”

　　小微企业主“左右为难”

　　每个企业都希望留住人才,小微企业的这种愿望最强烈,但也最难实现。

　　一方面,小微企业对劳动力成本上升越来越理解,愿意提高员工的待遇水平、提升企业的硬件,但另一方面,小微企业自身能力有限,于是在遭遇用工问题时小微企业主陷入左右为难的境地。

　　“以前是管理人才和技术人才比较难招、难留。但是从去年开始,部分基础岗位的工人也开始发生了变化。”10月16日,江苏昌顺汽配有限公司人事行政部部长赵颖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说,“很多拆迁富裕起来的农民现在也变了,累一点、苦一点的活儿都不干。”

　　“普通工人的要求也越来越高,喜欢干净舒适的工作和生活环境。而大多小微企业的员工都是在生存线上,硬件达不到要求,而要提高硬件设施,实际上也是在增加成本,这是个两难。”赵颖分析道。

　　另外,员工对企业是否为自己提供社保比较在意,但小微企业普遍反映社保缴纳让企业压力很大。

　　“原来企业的社保支出大概在10万元左右,现在大概需要三四十万元。还有很多辅助的东西,比如上班途中员工发生交通事故,企业需要负责,这些附带的支出无形中增加了企业的成本。当企业人数增加后,这些成本都是倍增的。”安徽省合肥晟泰克汽车电子有限公司副总经理谢菽芬向记者细数了用工负担。

　　“企业利润才多少,原来不交‘五险一金’的时候我的利润是20%,现在利润越来越低还要从有限的利润里挤出钱来为员工交社保,如果全部交,企业就赚不到钱,很快就会破产。”郑建顺说。

　　另外,小微企业因为规模小,管理不够规范,人员流动也大,对于大部分企业来说,为所有工人缴纳社保显得不划算。

　　“我们这边管理人员全部买了社保,因为工人流动性很大,不可能全部都给买,只有工作相对稳定之后我们才会给他买社保。”广东省佛山市汉尔普电气科技有限公司董事长周守国对本报记者说。“有的人来了没干多久,就走了,他不在意自己的社保,但企业算是白交了。”陕西省西安市韵达快递长安分公司负责人王枫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