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自贸区金改三大看点

　　千呼万唤之下，上海自贸区的金融改革终于迎来了实质性的利好消息。央行12月2日发布的《关于金融支持中国（上海）自由贸易试验区建设的意见》为上海自贸区的金改指明了一条阳光大道。

　　文 本刊记者/邢 力

　　上海自贸区挂牌已有两个月，但上海自贸区的金融细则迟迟没有出台，这也是过去两个月自贸区板块个股纷纷高位下挫的重要原因。进入12月后，各方翘首以盼多时的自贸区金融改革方案在千呼万唤之下终于亮相——12月2日，央行官网上公布了《关于金融支持中国（上海）自由贸易试验区建设的意见》（下文简称《意见》）。正如此前的十八届三中全会后的《决定》超出了大部分人的预期一样，这次央行给出的金改力度可谓是相当给力，许多人惊讶之余，感受到更多的是惊喜。

　　央行给出的金改意见一共有30条，在个人投资、企业投融资以及金融改革和监管等方面，都作出了新的提法和规定。我们对其中与老百姓个人理财相关的几个亮点作一番梳理和解读。

　　看点一：个人境外投资开闸

　　30条意见中，最让老百姓眼前一亮的无疑是个人境外直接投资的开闸。《意见》提出：在上海自贸区内就业并符合条件的个人，可按规定开展包括证券投资在内的各类境外投资；在区内就业并符合条件的境外个人，可按规定在区内金融机构开立非居民个人境内投资专户，按规定开展包括证券投资在内的各类境内投资。

　　复旦大学经济学院副院长孙立坚分析称，这里提到了“居民”和“非居民”两个概念。其中“居民”是指注册在自贸区内的中国籍企业和在区内工作的中国国籍的个人。“非居民”是指注册在自贸区内的外籍企业和在区内工作的非中国国籍个人。《意见》的这条规定意味着跨境证券投资的双向开放。孙立坚透露，目前只有法人可以开设自贸区账户，《意见》出台后，将来自贸区账户将会向具备条件的个人开放。也就是说，今后国内老百姓个人也可以拥有一个自贸区账户，用这个账户直接到海外证券市场购买股票、基金等各种金融产品。

　　交通银行首席经济学家连平对记者表示，过去国内投资者要投资海外市场，必须通过QDII的形式，由公募基金“组团”曲线出海。然而借道QDII出海存在汇兑成本和风险、较高的管理费用、国内基金经理对海外市场不了解等诸多硬伤，而2007年曾一度有望成行的港股直通车最后也因多方面因素而夭折，使得国内投资者想要到海外投资受到极大的阻碍。反过来说，国外投资者也不能直接到中国境内的资本市场投资，必须借助QFII形式操作。而《意见》的这一新规显然打破了QDII和QFII的约束，大大方便了国内老百姓的海外证券投资。当然，连平也指出：“出于风险控制的考量，央行这次增加了‘符合条件的个人’和‘可按规定’等约束条件，避免外资大量涌入造成冲击。”

　　而按照兴业银行首席经济学家鲁政委的解读，《意见》涵盖了贸易便利化、人民币跨境结算、外汇管理、利率市场化等四方面改革，前三者是重头戏，其中允许个人直接进行境外投资是步伐迈得最大的一个。鲁政委还表示，双向投资上，外资主体可进入上海地区的证券和期货交易场所投资和交易，相当于开放了区内主体的QFII额度，区内主体的境外母公司可在境内发行人民币债券，相当于把“点心债”从香港移到了上海。这将为跨境投资和贸易创造更加便利的条件，明显加快了人民币资本账户开放和金融开放的步伐。

　　名词解释：点心债

　　2007年国开行首次在香港发行以人民币定价、人民币结算的债券，获得香港市场追捧，被一抢而空。2009年后，随着人民币升值趋势的加速以及全球低利率环境，香港的机构和个人投资者纷纷抢购人民币债券。由于这类债券的利息回报率并不高，对投资者来说，只能把它当餐后“点心”吃，而且每次有公司发行人民币债券都供不应求，投资者根本“吃不饱”，因此香港投资界便将这类债券形象地称为“点心债”。

　　点心债之所以受欢迎，人民币升值预期是主要推动力，严重的供不应求也是重要原因。当前，境外人民币投资产品的供应与迅速飙升的海外人民币存款形成强烈反差。上海自贸区内允许“点心债”，将对上海离岸人民币业务的发展起到积极的推动作用。

　　看点二：存款利率市场化加速

　　正如鲁政委所说，此次《意见》对利率市场化着墨最少，只有4条，但就这4条中，也还有2条属于“干货”。一条是允许自贸区内符合条件的金融机构试点大额可转让存单（CD）；另一条是条件成熟时，放开自贸区内一般账户小额外币存款利率上限。

　　孙立坚教授在接受本刊记者采访时认为，《意见》要求试验区利率市场化必须“根据相关基础条件的成熟程度”来推进，表明自贸区利率市场化改革将会延续央行一贯的“小步推进、总体谨慎”的态度，而不会一步到位。

　　孙立坚指出，由于放开存款利率管制是利率市场化改革进程中最为关键、也是风险最大的一环，许多国家利率市场化的失败都出现在这一环节。因此一直以来，央行对此都是慎之又慎。从《意见》的内容来看，我国金融开放的顺序应该是先开放资本市场，然后开放资本账户自由兑换；先实现汇率市场化，再彻底完成利率市场化。

　　孙立坚回忆说，去年国家发改委发布的“十二五”上海国际金融中心建设规划中就明确提出，在2015年确立上海的全球性人民币中心地位。而人民币要推向世界，外资如果对你感兴趣，就会考虑进出的便利性和成本，比如要退出时的价格是多少？是根据市场供求关系决定的，还是由政府主导的？是通过资本项目直接退出还是要伪装成贸易项目下的人民币退出？上海自贸区的设立可以说为上海建成全球人民币中心地位插上了翅膀，《意见》则大大增加了人民币跨境结算的便利度。

　　尽管利率市场化步伐会比汇率市场化步伐慢些，但这次大额可转让存单(简称CD)的试点和小额外币存款利率的放开还是符合市场对于利率市场化整体推进步伐的预期。尤其是CD的重新开启可谓是众望所归，万众期盼。而且今后的利率市场化路径也已基本明晰：第一步是从CD开始；第二步是放开小额外币存款利率上限，先实现外币存款利率的市场化；第三步是建立存款保险（放心保）制度；最后在各方面条件成熟时最终全面放开人民币存款利率。

　　名词解释 大额可转让存单

　　简称CD或NCDs，指银行发行的可以在金融市场上转让流通的一定期限的银行存款凭证，是商业银行为吸收资金而开出的一种收据，是具有转让性质的定期存款凭证，注明存款期限、利率，到期持有人可向银行提取本息。纵观世界各国利率市场化的进程，无论是美国、英国还是日本、韩国都曾将引入CD作为重点。对银行来说，CD可以起到稳定存款、变银行存款被动等待顾客上门为主动发行存单以吸收资金、更主动地进行负债管理和资产管理等作用，投资者也可以通过买卖存单来调节自己的资金组合。

　　看点三：允许人民币跨境结算

　　除了证券海外直投外，未来用人民币进行跨境国际贸易结算也将获得许可。《意见》指出，上海地区的银行可在“了解你的客户”、“了解你的业务”和“尽职审查”三原则基础上，凭区内机构和个人提交的收付款指令，直接办理经常项下、直接投资的跨境人民币结算业务。对此孙立坚表示：“以往国际贸易基本以外币结算，今后只要双方协商确定，就可以以人民币结算。”值得注意的是，这次允许使用人民币跨境贸易结算并不限于自贸区内的金融机构，而是扩大到了整个上海地区，这对于从事国际贸易的企业大有好处。

　　而对于个人来说，今后在自贸区内“海淘”也将可以直接使用人民币。《意见》第十四条指出，上海地区的银行可与区内持有《支付业务许可证》且许可业务范围包括互联网支付的支付机构合作，按照支付机构有关管理政策，为跨境电子商务（货物贸易或服务贸易）提供人民币结算服务。在人民币持续升值的大背景下，这对于海淘族来说，无疑是一大福音。

　　《意见》还指出，自贸区内的居民自由贸易账户及非居民自由贸易账户可办理跨境、融资、担保等业务。条件成熟时，账户内本外币资金可自由兑换。这表示眼下自贸区账户内的人民币和外币还不能完全自由兑换，但将来早晚会成为现实，只待“条件成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