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角那些年轻人的营生

本报记者 马娟 陇西报道

    从青海黄南州到甘肃临夏再到陇西，记者用了10天完成了对这三地的采访，平均每个地方约3天。如此短的时间，只能说是走马观花，来不及深入更深的角落。纵是如此，这三个风格鲜明的地方都给我留下了极深的印象，并想择机再去。

    这三个地方都属于经济欠发达地区，山大沟深、交通不便、经济落后。其中黄南藏族自治州和临夏回族自治州属于少数民族聚集区，临夏和陇西都属于六盘山集中连片贫困带。在采访中，除了关注这三个地区各具特色的地方议题外，我对这里的年轻人的求学和就业情况有格外的兴趣。这也是我每到一地都会问起的话题，当地教育局是我必去的政府部门。

    不多的择业机会

    在黄南州府同仁县，街头行人稀疏，街头店铺无非小饭店、果蔬店、药房、修车店等和生活必需品密切相关的商业，美容美发KTV等大多县城常见的业态在此很少见。这里地广人稀，没有工业、没有厂房、服务业也非常初级。藏民们需求简单、闲适而知足。这里的年轻人在做什么？以何为生？

    在街头，我偶遇正在排队办理助学贷款的小伙公保扎西，他是正在武汉的中南民族大学法律系求学的大三学生。他介绍，当地实行“藏、汉、英”三语教学，他的同学中，大多数都是参加“民考民”，即高考后在青海或西藏高校里，学习和藏语相关的专业，一般只有两个专业：藏语言文学和藏汉翻译。这些高校毕业生如果毕业后不能留在西宁或拉萨这样的大城市，也大多会返回家乡进入公务员队伍或事业单位。因为大多是学习藏语专业毕业，所以当地的专业人才是很缺少的。而大约只有5%的同学会参加“民考汉”，像他这样的走出藏区去内地求学。公保扎西也计划毕业后回到黄南，一来家乡的生活会更习惯，再者像他这样的法律专业人才在家乡很稀缺，很好找工作。

    在隆务寺，记者花5块钱请导游卓吉玛带着讲解了一圈，闲聊得知，卓吉玛在青海师大毕业后进入州旅游局，后又调入隆务寺负责一些寺务和导游工作，她显然对目前的工作并不满足，英语不错的她正计划参加教师资格考试，争取进入学校去教英语，在当地的中学，会英语的藏族老师还是很稀缺的。

    更多的年轻人则没有机会进入高校。在黄南职业技术学校，很多初中一毕业的孩子就来到这里学习一技之长，这里的藏医药护理专业很有名，很多毕业后的年轻人便深入藏区去给藏民看病，这也是个很好的营生。另外，汽车修理、民族歌舞、旅游、唐卡等专业也很受欢迎，就业率高。但因为当地没有实习场所和机会，也并没有太多的岗位需求，就业的质量并不太好。

    还有一部分年轻人的选择很简单，尤其是隆务四寨子的年轻人，那就是学画唐卡。跟随家里或村里技艺高超的大师，或者进入画苑，苦练四五年，基本就可以独立作画了。这是个辛苦的过程，但对于有绘画天赋和兴趣的人来说不失为两全的选择——坐在家里画画就可以挣钱了，一幅质量上乘的唐卡作品可以卖到七八万至几十万。画师索南介绍，他的画室里的十来个熟练学徒，每人每天的收入可达四五百元。

    相较而言，外出打工很少会成为当地人的选择。

    临夏“崇商”陇西“崇文”

    而对于临夏的年轻人来说，四处奔波闯荡是他们求生的不得已之选。临夏自然条件贫瘠，一方水土养不了一方人，境内工厂企业也不多。但临夏回族自古崇商，至今有近30万临夏人活跃在青藏线上，他们挖虫草、收皮张，开商超餐馆，经营日杂百货、粮油肉食、汽车修理、铁艺，搞运输等等，可以说藏区人民的生活必需品几乎都靠他们从内地贩运而来。在临夏街头，也可以看到熙来攘往，店铺林立，商业氛围浓厚。很多年轻人初中没毕业就跟随父辈加入商贸大军，从伙计做起。这些年轻人，或学习拉面，或学着长辈贩进卖出，一般都小富即安，即使生意做大，因所受教育有限，也大多会面临经营管理瓶颈。

    临夏的教育情况落后，高考本科上线率常年徘徊在10%左右，也就说9成高中生进入不了高校。而这少数进入高校的年轻人在大学毕业后也大多会因少数民族习俗和饮食习惯倾向，选择回到临夏，进入公务员、教师或事业单位队伍。

    陇西的教育则是另一种景象。陇西县虽是一个贫困县，但教育水平却远超经济。2013年全县本科上线率为38.5%，连续15年为定西市第一。其中，陇西一中本科上线率70%以上，农村中学文峰中学本科上线率也超60%，今年仅文峰中学就有2名被清华大学、1名被北京大学录取，这在全国普遍凋敝的农村中学中，如此好的成绩非常少见。

    究其原因，除当地教育局总结的“科学决策、均衡发展”外，记者发现，当地民风确实“崇文重教”，即使是一般的农村家庭，目前很多家庭都是，父母外出打工或经商，爷爷奶奶在学校附近租房陪读。当地人认为只有上高中考大学才是出路，所以从学生到家庭都以考上大学为目标。而职业教育、技校等近几年在陇西则受冷落，实在考不上大学的才会考虑去技校，技校面临招生难。

    家长陪读，加之陇西往来药商很多，这直接推高陇西当地的房租和物价水平。数位出租司机向记者反映，陇西的房租和物价“快追上兰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