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行资本盛宴行将结束

　　本报记者 王月金

　　进入7月，Shibor全线回落，货币市场正向“钱荒”潮来临前的利率水平回归。但在“用好增量、盘活存量”思路指导下，银行资本盈利的宽松政策红利正在消失，而在经济复苏乏力外部资金撤出的背景下，当前市场流动性中性偏紧格局将长期持续，不仅如此，过去几年广义货币超常规猛增而形成的大量资产错配将使银行流动性捉襟见肘。

　　“钱生钱”的政策红利在消失

　　自2008年金融危机以来，为应对经济下滑，中央政府推出四万亿刺激计划，各省市则推出了累计超过10万亿的投资计划。充足的流动性为银行“钱生钱”提供了支持，银行业开始享受着由宏观政策面带来的资本盛宴。

　　2012年16家上市银行去年总净利润达到1.03万亿元，占当年上市公司利润总额1.95万亿元的53%。其中最耀眼的工商银行，2012年平均日赚6.54亿元。在其他行业利润下滑的背景下，难怪有人说，“全国人民都在为银行打工”。

　　影子银行业的隐形收入更是高得离谱，利用利率管制，通过国家背书、政府关系，那些与银行有千丝万缕联系的“能人”、掮客、担保公司、投资公司成为了高利贷者，银行国企资金已成高利贷放贷主力军，社会上滋生出一批批开豪车住豪宅到处炫富的暴发户。

　　与此同时，受全球经济下滑影响，大量中小企业因资金流转困难而嗷嗷待哺，中央三令五申要求银行贷款要支持中小企业发展，但大量稀缺而廉价的银行信贷始终没有有效地解决中小企业的资金困局，更多的中小企业是借高利贷而饮鸠止渴式地度日。

　　正如前瑞银华宝中国研究部主管张化桥所言，“大量的国企和大民企常年在资金池里浸泡着，低利率鼓励他们投资更多低效率的项目，浪费资金，加剧全社会的资金短缺，所以中小企业就只好付出高息。”

　　而在这种扭曲的信贷渠道下，虽然国家加大投资拉动经济的力度，当前我国广义货币M2已突破100万亿元大关，位列全球第一，但经济增长愈发乏力。其实，自去年四季度以来，中国社会融资规模的高速增长，显示出信贷政策比较宽松，然而经济增长乏力，甚至呈现出回落迹象，资金空转现象凸显。

　　对此，美国知名卖空投资家吉姆·查诺斯认为，中国的最大问题在于扭曲的金融系统。借助银行融资和影子银行，每年占GDP比重达40%—50%的信用都被新创造出来。由信用泡沫支撑的依赖投资的经济模式已经达到极限。

　　中央决策层已认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国务院总理李克强近期称，“要通过激活货币信贷存量支持实体经济发展”，“优化金融资源配置，用好增量、盘活存量”。

　　“用好增量、盘活存量”意味着银行资本盛宴的政策红利正在消失，国务院的用意正是力图以金融之手，通过市场的调节让资金流向最该去的地方，利用信贷结构调整后的投向，对科技型企业和现代服务业的支持，恢复经济结构平衡，实现中国经济升级版的目标。

　　流动性偏紧或成常态

　　“隔夜拆借利率超过30%!而民间借贷利率最高24%(基本利率的四倍)。”上海银行间市场隔夜拆借利率在6月20日创下的纪录，将永远载入中国金融史。然而，这场市场恐慌最终还是以央行的“退让”而结束，25日晚央行发声明说已经向银行注入了流动性。

　　通过这次恐慌，央行的政策意图已开始转变，五年来围绕在政府与银行周围的主流力量是“救市派”，总是呼吁开闸放水，以缓解流动性紧张的矛盾，而今年以来中国央行持续收紧流动性的操作，体现了新一届政府有意去掉金融杠杆化的决心。

　　央行行长周小川认为，出于半年考核时点等因素，银行发放贷款的冲动十分强烈。这种动向和稳健的货币政策、贷款均衡增长的要求，以及服务实体经济、支持结构调整的方向不完全一致。“需要他们把这种倾向调整回来。”

　　而且，流动性紧缩也将因银行流动性错配而加重。最近两年，影子银行信用膨胀非常厉害，一些机构用短期资金去支撑长期资产，严重依赖银行间同业拆借来支撑长期的资金业务。中国社会科学院金融重点实验室主任刘煜辉表示，在经济处于向上的周期时，流动性错配的问题可以被掩盖。但一旦经济转入下行周期，企业资产收益回报下降，短期负债不断到期，长期资产的现金流转差不能覆盖短期负债的成本，流动性紧张就会凸显出来。

　　不仅如此，在两周之前刚刚结束的2013年第四次议息会议上，美联储经过前期多轮的量化宽松之后首次向外部明确QE退出的时间表。美联储退出QE的市场预期将足以推动美元实现中长期反转。对于新兴经济体而言，资本外流的压力将会长期显现。

　　此外，2012年以来伴随着银监会8号文、债市风波、钱荒等金融市场大地震，中国金融去杠杆化的逻辑正在显现，监管机构收口表外业务、银行理财、“影子银行”等监管行动亦在悄然推动，这对银行流动性也形成了制约。

　　但目前看，央行去杠杆时机是否恰当仍有待商榷。“去杠杆消灭坏账不是重点，先将实体经济增量做上去才是关键。”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员张斌认为：目前看宏观趋势不会太好，因为当前没有新的增长动力源。危机爆发之前，中国制造业扩张，拉动服务业发展，也推动财税增长，但危机之后，工业部门增速放缓，经济发动机熄火，从2008年至今，如果不是政府刺激，经济面可能更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