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敬明与小时代导演中心制度是必须的

郭敬明与《小时代》：导演中心制度是必须的

郭敬明会客厅的茶几上整齐放着各式各样的水晶杯子，后面的柜子上摆满了VOSS和Perrier气泡水。看过电影的人来到这里，一定会想到宫洺的怪癖，那个冷漠的神秘人物用不同的杯子喝不同的水。而在生活中，郭敬明就是这样的人。

郭敬明分明就是《小时代》的上帝，他创造了每一个人物，将自己的内心投射进去。这些人物的喜怒哀乐、行动坐卧都依赖于作者的主宰。而在电影的世界里，导演郭敬明依旧为自己争得了极大的权利。在他的领域，作者的权威神圣不可侵犯。

《小时代》很特别，正因为此导演郭敬明成为了这部电影的核心。该操心的他管，不该操心的他也要管。按照他的话来说，所有人都认可《小时代》的“导演中心制”。面对制片人权威可能对电影产生威胁的可能，小四轻描淡写，“他们不敢。”

在可能带来的巨大利益面前，所有的投资人都顺从于郭敬明，作为导演的他可以决定与哪些投资方合作，可以决定用什么样的手法拍摄电影，在什么时候投放宣传物料。他的理由很简单，“这是我的小说，我最清楚我的读者要什么。”

但这位新导演没有在权力面前得意忘形。面对只有4700万，70多天拍摄时间，需要完成两部电影的压力，郭敬明左右逢源，用有限的资金，超高的效率，灵活的变通完成了《小时代1&2》的拍摄。他会为了争取更多排片删减电影，也会为了满足一个镜头的效果牺牲掉其他的情节。他用职业经理人的判断力和执行力完成了一件不太容易实现的任务。

我问他喜欢什么样的电影，他的回答很普通，“商业和艺术兼顾，比如克里斯托弗·诺兰的。”

这个回答很无趣，但是实现起来并不容易。

拍《小时代》是被逼无奈

“除了我，没人能抓住小说的精髓”

新浪娱乐：《小时代》是你的第一部电影，对于得奖和票房，你更在意哪个？

郭敬明：得奖不是很在意，我更在意票房。我是为了观众拍电影，不是为了拿奖。我毕竟不是专业导演，对于奖项没有奢望。整个过程，我和剧组相处很融洽，非常希望大家的努力可以被观众所看到，让电影有一个好的结果。

新浪娱乐：拍电影的目的是什么，为了提高你的话语权和影响力？

郭敬明：可能在作家里面我已经是很有知名度的了，拍电影不是我的主诉求。我是真喜欢《小时代》，希望电影可以符合小说的味道，很想亲手完成这部电影。这是我很长时间的一个梦，希望也可以让看过小说的读者感受到。

新浪娱乐：既然你最了解《小时代》，为什么不在开始就决定当导演呢？

郭敬明：2010年，小说的版权就卖给了中影的张强，他就建议我当导演。那时候我还在写《小时代3.0》，所以精力根本没法兼顾。他们找了很多的导演，一个个和我聊，但是每一个人都抓不到电影的味道。

直到去年夏天，电影改编版权快要过期了，他们也很着急。就找到柴智屏做监制，她也找了很多台湾的新导演，但是台湾导演更抓不准内地小说的风格了。这时候内地的制作人安晓芬听说我以前是学影视编导的，就建议我自己来做导演。当时小说已经完结，我已经有了完整的故事。而且《小时代》的电视剧正在拍摄，改动就非常大，与原著没有太大的关系。种种原因，让我自己觉得有必要试一试自己当导演，即便失败，也是自己亲手毁掉它。

新浪娱乐：那么多人都抓不到小说的精髓，它到底独特在哪里？

郭敬明：首先这是一部很有个性的小说，无论是语言类型和故事类型都不一样。在中国的文学史上，第一次有年轻的作家如此大张旗鼓地去描写、探讨物质，探讨当下的生活。当然有很多没有什么名气的作家也写过类似的作品，但是大作家基本没有接触到这样的题材。上海的作家只有像张爱玲、王安忆那样写了一些有年代感的作品，而当下的上海几乎没人关注。

新浪娱乐：你希望观众看完电影后，留下什么样的印象？

郭敬明：青春梦想、追求理想、友谊万岁、珍惜身边人。

新浪娱乐：强调物质生活，是当下社会的主流吗？

郭敬明：我觉得是人们此刻生活中最大的矛盾引发点。我们的父辈没有物质，只有生存，吃一样的饭，留一样的头发，裤脚剪到一样长，所以他们没有这样的讨论，物质困惑对他们来说是不存在的。

现在经济发展了，大部分年轻人不会遇到生存极限的挑战，特别是大都市的人。物质如此丰富的时候，人们的内心还是有很多困惑、挣扎、焦虑、对社会的怨恨，既然物质那么好了，为什么还有这样的情绪，这是我小说讨论的关键问题。

有些人是臣服于物质，成为物质的奴隶；有些人誓死对抗物质，哪怕自己很失败，也处于社会的底层；有些人一步步靠近物质、驾驭物质，让它为我服务。每一个人对于身份、名牌、地位的态度都不一样。

这些年轻人毕业后步入社会，在跨国公司、时尚杂志工作，大家真的就是以貌取人。但是在《小时代》第一集里，我还是把故事处理得很正面，把故事基调调整成美好的、梦幻的，这是我对青春的理解。有人觉得青春很残忍，但是我觉得青春好的一面多过不好的一面。

不过在那样的年纪下，人们能够感受到剧烈的爱恨情仇，没有成年人这么麻木。这是我为什么让第一部的基调那么积极的原因。

新浪娱乐：你的作品一直被认为是鼓励追求物质。

郭敬明：追求物质一定回避不掉，我不拍电影大家也会追求物质，爸爸妈妈也是这样告诉小孩的。就算我不拍电影，大家都会追求更好的物质和生活。你告诉她们为了梦想去拼搏，可以实现自己的梦想，站在更高的舞台上，这是很正面的力量。

新浪娱乐：你提出的价值观一直比较正确。

郭敬明：我“三观”超正的。

新浪娱乐：因为观念和这个社会达成了共识，所以你获得了成功？

郭敬明：应该也有这个原因。

新浪娱乐：还有其他原因吗？

郭敬明：比如我个人的努力和勤奋，对于从事行业的付出，身边人的帮助，包括整个大时代，时代造英雄嘛。不是因为我“三观”正就可以成功，这个世界上很多人“三观”和我一样的。

导演是这部戏所有人的核心

“遇到分歧，制片人不敢压我”

新浪娱乐：对于这部电影的营销，很多业内人士都提出了自己的观点。你觉得哪一方面是最重要的。

郭敬明：这部电影有非常统一的核心，就是所有人都认可“导演中心制”。其实很多电影都是导演中心制，但是没有被强化到那么厉害。从前期的资源整合、中期的拍摄、之后的宣发推广，其他的导演参与度没有我那么高。这个小说我写了五年，甚至你可以认为我在五年前就开始前置工作了。

我们有十个投资人，其实是我让谁进来(谁进来)。比如我觉得可以让龙丹妮进来，因为天娱和湖南卫视有几千万的交换资源，可以作为溢价的条件来谈，他的品牌受众与我们非常吻合。

后期宣发所有的平面物料都是我在掌控，预告片、花絮都是我在选择推广的节点，每隔多久需要一个刺激点都是我在负责。包括选择苏打绿演唱主题曲，我也是用他们来敲打文艺青年的市场，他们不追求太商业的部分，如果需要均衡这个部分，其实苏打绿是最好的选择。

整个项目需要一个懂所有的人，我可以做艺术创作，商业融资我也可以，宣传营销我自己可以对受众精准定位，再加上微博影响力，我可以让每一部都踩得非常准。

开拍的时候我们就开始放出定妆照，第一个是丢出两个演员双生花的概念，这个主意就是我想的，每一个节点都有粉丝的狂欢，期待下一个信息。到后期每一轮海报的发布、剧照、物料……这些精准的布局，持续了整整一年。

新浪娱乐：不是每个导演都像你这样。

郭敬明：我比较像是一个商人，我会比其他导演更多地站在后期宣发的角度思考问题。

新浪娱乐：那你为什么不在海报上挂制片人的称号呢？

郭敬明：唉，给他们做吧。

新浪娱乐：但你负责的很多东西都是制片人要张罗的，而且在好莱坞更成熟的体系里，制片人的权力更大。

郭敬明：所以他们都让我挂制片人啊。

新浪娱乐：你为什么不挂？

郭敬明：因为我还是想保留纯粹一点的东西，郭敬明的东西。这些东西私下可以做，但是不想让公众觉得，这个导演怎么了？因为制片人和导演天生是对立的，一个要省钱一个要花钱。

我可以额外帮忙，但是当这个头衔放在我头上的时候，我的立场就不坚定了。比如说这个植入广告是不是要导演拍，想到这些我自己就要疯了。

新浪娱乐：如果遇到了真正的分歧，涉及到合约与法规，你会害怕他们用制片人的身份压你吗？

郭敬明：他们不敢。

他们的目的是赚钱，我就告诉他们可以帮助你们赚到更多的钱，没有人会和钱过不去。比如说你塞给我一个100万的品牌植入，我就会告诉你这可能会影响口碑，100万的票房分分钟都可以耗掉的。你到底要哪一个？所以你看完整个电影，不会发现有很难受的植入广告。尽管片尾字幕上有一大版的品牌LOGO，但是观众不会有很强烈的抵触心理。

新浪娱乐：不过牛奶的镜头还是挺让人出戏的。

郭敬明：因为那是杨幂代言的，我们没办法。

4700万，70多个工作日，两部电影，两场大戏

“绝对零容忍细节的不完美”

新浪娱乐：看幕后花絮，你对于演员发出的指令简单直接，似乎很有自信。这与你对小说的理解有着很大的关系吗？

郭敬明：故事里面每一个人物的性格、言谈举止我都很了解，甚至包括剧本里面没有的东西，我可以告诉演员，帮助他们进入角色。因为我的了解，他们会很放心地把自己交给我。

在开拍之前，我看了很多电影的幕后花絮、纪录片，观察这些导演在片场的表达方式、沟通手段。有的导演会给演员示范表演，有的导演只是呆在监视器后面做指示。我们的电影拍摄时间很短，这就要求一开工就把子弹上膛。如果出了状况，让片场失控，那也挺可怕的。

新浪娱乐：这部电影的拍摄时间很短，两集只有70多天的时间，平均一部电影五周。对于很多非常简单的小成本电影来说，这都是不小的挑战。你是如何做到高效率的？

郭敬明：我们在开始准备的时候就花了很多心血，特别是一些长镜头的拍摄，就要提前选好每一个角度，摄影机的走位，演员的排练也有很多次。

还有高架桥堵车的那场戏，政府有很多限制，时间很紧，只有一天的时间。所以我们清晨一点多就上桥了，摆器材、布光、造雪、摆汽车、贴好特效标记……我们还把分镜头提前画出来，严格按照脚本一个镜头一个镜头地拍摄，前期准备做得足，一上去就可以按照计划走。

新浪娱乐：那个高架桥平时也有车经过吗，还是盖了一半的那种？

郭敬明：一半能走，一半不能走。桥前面是封死的，所以必须要用视角、特效避开，以免穿帮。

新浪娱乐：拍摄的许可容易拿到吗？

郭敬明：很不容易，很不容易。

新浪娱乐：谁帮你们搞定的？

郭敬明：制片方，我自己也去和他们争取。这个场景很重要，是负责情绪催泪的，电影主题就是朝着梦想奔跑，所以一定尽力争取去拍。而且这一段如果仅仅发生在马路上跑，也就没有那种感觉了，一定要在上面跑最动人。

新浪娱乐：那些汽车都是一辆辆开上去的？

郭敬明：是。

新浪娱乐：都是可以开的真车？

郭敬明：都是，每辆车里面还有司机。因为你不知道镜头会怎么扫，万一有个驾驶室是空的，观众就会出戏……

新浪娱乐：你肯定不能容忍这个。

郭敬明：我肯定不能容忍这个。所以这些司机一种从凌晨4点，一直坐到了我们收工。

新浪娱乐：那么多车，一次也不好调来吧。

郭敬明：都是制片方搞的，有些是租车，有些是专门给剧组提供的道具。因为公路上的车不能都是同一种，一定是各种车都有，车牌也不能都是上海的，要有江西、四川的……这样看起来才真实。虽然你不一定拍到车牌，但是大银幕上所有细节都很清晰，万一拍到了就坏了。

我们提前计划好不同车种的比例，包括镜头从哪辆车中间去拍，这些我们都有想好。我们还提前买了很多玩具小车，用微镜头走了一遍，看了效果，所以到实拍的时候，我的心里已经有底了。

新浪娱乐：这些细节都是你想到的，还是团队帮你考虑的？

郭敬明：我们会一起开会，他们先问我的想法，然后讨论。有些镜头是一定执行不了的，本来用直升机拍高架桥最好看，但是我们申请开放领空晚了，所以只能用伸缩炮代替，但是那样会限制镜头的调度，没有那么大气。

新浪娱乐：电影里那段上秀场之前的长镜头让人印象深刻，你是想炫技吗，或者展示自己的导演技巧？

郭敬明：那里一共四层楼，每一层遇到一个姐妹，最后四个姐妹汇合，一起冲进去。我觉得这是有代表意义的，表示着一路上的你我她，向梦想进发。

我也和摄影师讨论，镜头中间有几个节点可以用特效接，最低可以降到多少个。有些角度机器能否进去，都要考虑。而且一路还有台词发生，那也挺让人头痛的。

而且那里只有七天的时间供我们使用，时间很紧张，对我们来说，心理压力非常大。

新浪娱乐：你是不是之前看过类似的设计，觉得好玩，所以想要尝试。

郭敬明：当然了，每一个导演都喜欢挑战长镜头，摄影机的不可能位置什么的。你说是野心、炫技都可以，这也是摄影师的最爱，他们也很兴奋。

其实用正反打拍两个人聊天也可以，但是那样缺乏诚意，别人会真正觉得你是在玩票。

新浪娱乐：监制和制片人会劝阻你取消这样的想法吗？

郭敬明：肯定劝阻啊！但是我觉得这些东西有意思，而且她们看完之后觉得比想象中效果好。我们在台北做后期，为王家卫、李安制作声音的杜笃之老师也说，“小朋友有想法哦。”

新浪娱乐：你很想拍，但是制片人告诉你要多花很多钱，建议你放弃，怎么办？

郭敬明：我会做一个平衡，通过别的办法节约钱，然后保证一定拍到想要的东西。可以牺牲的话，我一定会选择牺牲。比如一些支线的戏份我会放弃拍摄，融合到其他的剧情里，把钱放在需要的地方。

新浪娱乐：这种临时的应变，挺考验导演决断能力的。

郭敬明：我还好，因为我运作公司很多年。作为老板，也会下很多的指令，其实也没有那么大的挑战。

新浪娱乐：现在给到的资源，可以满足你吗？

郭敬明：其实限制很大。两部电影一共花了4700万，这意味着第一部我只花了2300万，预算是很让人捉襟见肘，这是一部非常小成本的电影。

新浪娱乐：分成两部套拍，是一开始就有的想法吗？

郭敬明：当然，我们一开始就是两个完整独立的剧本，不像《太极》是被拦腰斩断的故事，而是完整封闭的结构。

新浪娱乐：第一集的故事没有那么残酷。

郭敬明：还是要有一个渐进的过程。我们计划拍四部，如果前两部成功的话，就会继续拍。如果四部的味道都一样，也没有意思。所以要有新鲜的感觉，甚至在拍法上也不一样，你不会觉得第二部是同一系列的电影。

到第三集，摄影风格和叙事的路子会有更大突破。别人看我是有野心的，在导演这个路子上，我确实是有很多自己的想法，不是单单为了赚钱。

不管观众看完《小时代》说好、说坏，不能否认的是这部电影一定很新，很不一样。只要让大家意识到这一点，就能够让我很开心了。电影不怕好坏，最怕一成不变。

新浪娱乐：如果电影成功拍续集，你会害怕演员要高片酬吗？

郭敬明：还好啊，我和他们聊过，都觉得OK，因为他们是真喜欢这个作品。因为大家都明白，没有演员是通过演电影赚钱的，一定是靠商业代言、电视剧(赚钱)，电影是一个梦，心里有这个电影梦，才会愿意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