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划经济时代的通胀记录无意义

近期博客更新较少，很多朋友有意见，希望多写点。朋友们厚爱高抬，我自己这里当然谢一声。不多写，一个原因当然是因为自己和人一起开公司，心浮气躁，心平静不下来。另一个原因，就在于对中国社会走势多有倦怠慵懒之心，何出此言？你看看，老爸明明是一身正气浩然，顶天立地大丈夫，开民主文明之先风，虽九死而不悔，可偏偏儿子刚刚入住中枢大内却初现红魔乖戾之气，让人摇头不止……，有人近期对中堂李大人的革新之举力度之大颇有诧异，其实我之前多少也有所猜测：那就是中国公民的政治社会自由权利日益收缩，经济自由权利日益增大。但我多少还是对中国政治社会走势抱有幻想，但现实就是残酷——权力支配一切。不唱红，无以稳权力法统之正当性，不放开搞活经济，现有权力合法性就有存疑，而搞活经济，就得深入改革，简政放权让利。好了，时政评论到此为止，不多说了。
下面紧接着以前的城镇化和信用经济的帖子，继续聊。
以前我曾经提过中国特色的信用扩张与收缩，非常粗暴原始，但也非常有趣，中国特色嘛，大家想过没有？中国特色的信用扩张与收缩的结果是什么？当然是中国特色的通胀与通缩。
在叙述这个问题时候，我们的视野务必广阔些，毕竟通胀与通缩的问题非常直观，古今中外的货币史方面的书籍汗牛充栋。当然我们今天不必搞那么夸张的文献整理，我们从2010年一个简单的新闻报道开始——汤婆婆的400元存折
报道这样说：
1977年汤婆婆在银行里存了当时可以买下一套房子的400元钱，一忘就是33年。33年后，这400元存款产生了438.18元的利益，扣除中间几年需要征收的利息税2.36元，汤婆婆连本带息仅可取出835.82元。此事遂在网上引起热议。记者查询了一下1978年的物价情况：面粉0.185～0.22元/斤,猪肉0.85～1元/斤,北京地铁票价0.1元,水费0.12元/吨,中华香烟0.55元/盒，茅台酒8元/瓶…… 汤玉莲婆婆的400元在1977年确实是一笔“巨款”了。“当时全国人均存款只有20元。”中山大学岭南学院金融系教授王燕鸣告诉记者，“1977年一个普通工人的工资是36元。”网友京东散人说：“1977年一个大学生一个月的伙食费15元足够了。400元相当于大学生两年的伙食费。”也有媒体报道，当时这400元，足够买一套房子。……根据当时的物价水平，记者计算了一下，汤婆婆当年可以用这笔钱买400斤猪肉，1818斤面粉，727盒中华香烟或者50瓶茅台酒。但按现在的物价来计算，835.82元仅可买420斤面粉，69斤猪肉，40盒中华香烟或者1瓶茅台酒。
这篇报道，是2010年的中国经济高通胀下的详实记录，今天貌似很少有媒体这么深入细致的描述通胀对社会居民财富的剥夺了。大家看着汤婆婆1978年的400元巨款，缩水到2010年的800多元，当然一下子明白通胀，哪怕是每年不起眼的个位数通胀幅度，持续三十年下来，基本会让你财富化解到无。但另一方面，几乎少有人注意到三十年前的400元，购买力其实没有媒体夸张的那么大。道理很简单：当时你有钱买不到东西。
这不是开玩笑，在1978年，居民生活物资，从粮油米面豆制品一直到棉纱布匹等等，只要你想得到的物资，都有相应票证对应。你有钱没用，东西固然一切廉价，但实际上你买不到任何东西，因为都是各级单位按计划供给，和军队差不多，你想拿钱买配给之外的东西，只能在黑市上购买，一不小心就会被打成“投机倒把分子”枪毙掉。这个，我真没有半点夸大其词，因为这是我父亲亲口告诉我的，1960年代打击投机倒把分子时，就曾经枪毙一个女菜贩子，仅仅因为在她家里搜出200元现金和一辆自行车，而实际上，这女菜贩子家徒四壁，“家里穷得光粼粼的，就在街上偷偷兜售点小菜赚点小钱，说枪毙就枪毙了”。这个角度看，汤婆婆在1978年拥有400元存款没被枪毙，已是时代巨大进步了。至于1978年400元可以买套房子的说法，更是错将冯京当马凉，因为当时城市房子都是单位或者房管局统一供应，村里都是村集体划拨宅基地盖点土坯房，当时你就是想盖点像样的房子，也买不到相应的建筑材料。
说这个，是什么意思呢？这是为了阐述一个简单的事实：1978年之前的计划经济时代，看似低通胀，其实存在隐性恶性通胀。是的，商店货物价格看似很便宜，但对不起，货架上空空如也，售货员一脸大爷相，各个都像欠他米还他糠似的，恩，今天北京一些老字号商店，譬如“都一处”烧卖之类店面，还是这德行，卖家是施虐狂，消费者简直就是受虐狂。对此还有迷糊的，不妨参考一下外地游客对今日朝鲜市场的描述。红朝御用经济学家对此美化称之为“短缺经济”，“短缺”？妈比，这世界什么不短缺？从珍馐美馔到天香国色，哪样东西，我们嫌多了？教科书上面的说法是“居民日益增长的物质文化需要，与落后生产力之间的矛盾”。至今为止，我都不知道这句话的御用捉刀人是谁，要是知道，我会将当年中学政治经济学课本撕碎了，塞进这老不死的喉咙里面去！即使在物资极其短缺的时代，穷乡僻壤的少年欲求一粥不可得，路人皆有菜色，而同时无论是海子里面，还是下面各个干部机关大院，都是肥肉余香袅袅，这一点检索历年来文献资料读书笔记等等，几乎触目皆是。
我至今不明白那些满大街唱红的二逼大妈大爷们，为何将社会平等列为当年社会时代最大优点。平等？农民进城找亲戚鸡蛋换粮票还遭白眼，这个不多说了，就是城市里面，不同单位不同所有制不同干部级别的物资供应等级，那是一目了然，哪里来的社会平等？你以为市长书记厂长党委书记的家里伙食水平，真的和锅炉工家里一样？他们要是生病，真的和平头百姓一样待遇？
一句话，以低物价为标志的计划经济时代，其实实际通胀率高得惊人，实际利率也高的惊人——因为一切储蓄都集中在政府手里，而居民手里几乎没有结余。这是最糟糕的的经济形式。所以我们今天回顾1978年汤婆婆的那400元存款，就会发出这样的疑问——当年她是怎么积攒这么钱的？媒体没交代，我们不知道，只知道汤婆婆其实是幸运的，如果再早几年，她很可能被抓去枪毙，我们还知道，当时400元看似一笔巨款，其实用处也有限，道理很简单，当时市场可供应的商品有限。你有那么多钱，也就过过干瘾，没事在家数钞票玩……
好了，明白这一点，大家就不必羡慕当年的低通胀了，这和现在北京轿车和房子价格再低，外地人也不必当回事一个道理，因为限购，你外地人有钱也买不到。当年权力是硬通货，金钱算个屁。今天是什么情景呢？权力还是硬通货，不过金钱可以算个屁了。通胀通缩的表现和规律又有所不同，这个，我回头有空再慢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