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确定的投资

谈及房地产趋势，感觉是如此的不确定。2011年下半年，别人问我可不可以买房，我基本都是支持；2012年上半年，我简直是追着几个朋友，半强迫性地让他们买了房。但现在，我几乎是一片茫然，因为不知道新一届中央政府会怎么出招。

未来5年甚至10年，继续挤压、削减住房的投资属性，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但力度有多大，会不会以及何时祭出住房投资者头上的那把达摩克利斯剑——征收高税率的房产税，我猜测，恐怕连决策者也并不是成竹在胸。

但是，我非常理解住房投资者的心理。

有个现象我曾经百思不得其解。一批山西陕西内蒙先富裕起来的企业主，从潘石屹的SOHO现代城、建外SOHO开始，就跟着买他的房，尚都SOHO、朝外SOHO、光华路SOHO、中关村SOHO、三里屯SOHO、望京SOHO、银河SOHO，哪个项目没有他们成群结队的影子？像龚爱爱那样，在潘石屹那里一买就是几十套房的晋陕富翁，大有人在。

问题不在于数量，而在于恒久。从投资收益的角度看，购买这些商铺和写字楼，并不划算。可是，投资买房的，都是成年人，他们不是傻子，早前购买的商业都没有租出去，却仍然沿着其他SOHO的轨迹一路追着买下来，为什么？

这可以从两个方面来解释。中国人有个传统，安土重迁，它其实说的就是对土地及其房舍的依恋。过去凡是有点积蓄的人，都要买几亩薄田置几间房。如今，土地属于国有或集体，买不到了，这种心理就转移到房子。

除了文化心理，还有就是投资心理。在严格的限购背景下，仍准备投资买房，大多是过往在房地产投资领域取得斐然成绩的人。过去10年投资买房，轻松、快速，暴利，几乎没有风险。转手也很容易，成本全由买家承担，世上很少有这么爽快的事情。楼市的高利润诱惑是如此之大，以至于一大批勤勤恳恳的温州企业家最终也奋勇跳入而万劫不复。

我们老是骂地方政府，对土地财政有一种依赖症，其实，住房投资也是有瘾的，经济学家给它起了个名字，叫投资偏好。那些早年就投资住房的人，即使经历“十年九调”，转过头来还是喜欢买房子。有个调查说，温州山西的富裕人群，即使在此轮调控最低谷的2011年，也仍然将住房投资放在重要位置。

饶舌说了这么多，终归要回答朋友假期里的那个电话：现在买房合适不合适？他是被某楼盘不要钱似地拼命抢房的景象震骇了，再不下手，房子可能就会飞了。不是飞走，是飞涨。很显然，人民群众已经不再相信现在的调控政策可以真正控制住房价了。在北京，最近开的几个楼盘，甚至已演变为你能不能买得到房子的问题，哪里还有你讨论价格的余地？

朋友又问：政府不是以行政手段限价了么？没错，几个一线城市由政府直接核定售价了，但地产商情急之下将房子拆开来卖：房子本身是一个合同，装修是另一个合同。政府又要去打假，累不累啊。

然而，我可以明确建议朋友去美国买房，却唯独是否要在国内买房拿不定主意。当然，如果是自住刚需，用任志强的话说，什么时候买房都合适。但若想兼顾投资，获得增值收益，就不得不踟踌了。因为我们不知道，新一届中央政府究竟要拿房地产怎么办？

我能揣测的是，以时间换空间。如今，什么措施都用到了，房价还是控不住，说明真的是房地产制度问题，根子没解决。但这个谈何容易？所以要拖时间，或者说，为下一步的改革挤点时间。不管是改善性需求还是投资需求，先堵上再说。

可以肯定地说，如果没有其他政策跟进，各地房地产主管部门每天加班加点盯住开发商和中介，累死了也控制不住房价。除非在数据上作假，否则，年底的房价必将呈现恢复性上涨。为什么？决定房价的几个要素都没有根本变化，地价，贫富差距，货币，供求关系，都是老样子。

这样看来，此时投资房产，岂不是好时机？但是，我们不知道2015年以后会不会征收累进税率或高税率的房产税。假如——我说的是假如——2014年的某个时点宣布2015或2016年开征，你出逃的机会都没有。但如果你胆子够大，像北师大某教授一样敢赌5年内收不成房产税，那现在买房，肯定大赚。

（文章见5月6日21世纪经济报道一戈看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