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业要不要捐款

  黄海川

当我要写这篇小文的时候，却看到这样一则新闻:重庆，一个官员把另一个官员给喝死了。死人总是值得同情，但数百公里之外，那么多人正因地震没水喝，你却喝这么多酒，未免太过份了吧？

“款待来宾本是中华美德，你怎么把我绑到和我没多大关系的地震上了？”＿＿那位灌死了同僚的官员也许会如此叫屈。我只能告诉他，没办法，中国的事情往往就是被你们官员搞得没那么清楚的界线、以便于你们从中“管理”的，那些企业不是也跟地震没多大关系吗，但他们也被扯了进来。

国企理应首当其冲，但他们这次付出了，总能想着法子从公共银库里拿回来。外企也有很大的话语权，所以最值得关注的就是民企及“类民企”了。

首先被扯进来的是万科董事长王石，因为他顶了另一顶帽子＿＿壹基金执行理事长。据说雅安地震发生后，王石、柳传志、冯仑等企业家(同时也是壹基金理事)第一时间认捐4000万人民币，然后网上猛传壹基金募款额多于中国红十字会上千倍，让在郭美美事件后的红会再次蒙羞。于是，以王石为代表的这些企业家坐不住了，他们向公众喊话:不要因为某些原因失去对红会的信任，没有红会就没有壹基金。

说实话，看了这个发言，我有点心酸:王石也变得世故了。

在万科行不行贿这个事情上，王石一直铁骨铮铮、理直气壮:从不。但在红会面前，他不得不前倨后恭。在汶川地震，他理性直言:万科捐200万足够了。但不久，迫于压力，万科不得不掏出1亿元。雅安地震这次表态，可以理解为，即使红会遭到整个社会的唾弃，王石也不得不继续服软。

王石连政府和同行都敢得罪(说出万科不行贿的潜台词之一就是地产商向政府行贿是普遍现象)，为什么却不敢得罪红会？我百思也只得一解:红会甚至比政府更“黑”。

“黑”起码有三层意思，一个是更不透明，一个是更狠，再一个是更善于裹挟民意，为所欲为。民间流传的许多故事都指向一个规律:通过红会捐款，最后能到达受捐者的往往只有捐款总额的10%左右。为什么会这样？另外那90%哪里去了？我等平头百姓不得而知。另一些未经证实的故事则披露:他们拿到捐款后，不但会以高于市场的价格购买救灾物资，还要求卖家开高于成交额数倍的发票。＿＿发死人财发到这种程度，可见其心之黑。

所以我相信，王石柳传志们的姿态，更多是以保住企业为出发点(这是他们作为企业领导人的首要责任)，同时开始皈依“宁可得罪君子也不得罪小人”的世故的文化取向。

＿＿他们开始“合流”了。从这个角度说，灾民和大众是可怜的。但也会有人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主要还是由他们构成的这个社会赋予了红会无上的正义色彩，他们太容易被忽悠了。比如说，舆论“逼捐”的新闻又出来了:网民要求加多宝捐够一个亿。不排除相关企业借机炒作，但这仍反映了相当部分民众的真实心态。还有，像陈光标那样到处直接撒钱作秀的反而广受称颂(按规定，除非买通上层，是不能这样直接撒钱的，“没有红会就没有壹基金”也包含了这层意思。更何况，陈光鲜的背后，是其所从事行业的肮脏乃至血腥)。

不过别忘了，民众易被利用的根源不在民众，而在我们的教育制度及舆论控制方式。所以，我更愿意将王石们的合流理解为:不要因为一些阻力，而丢掉企业推动社会进步这一重要责任，中国的民企和“类民企”向来是迎难而上的，这次也不应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