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泡沫”与“黄泡沫”

“绿泡沫”与“黄泡沫”

白 明

美联储的历次量化宽松政策都会形成美元的“绿泡沫”，但此次黄金价格暴跌说明，量化宽松不一定都会吹大金价的“黄泡沫”。

　　由于美元是主要国际货币，国际市场上黄金也是以美元计价的。上世纪70年代初布雷顿森林体系瓦解后，美联储的货币政策与黄金价格间的关系总体上表现为若即若离。一般来看，美联储的货币政策越宽松，美元含金量就会越下降，自身的“绿泡沫”就会越增多，以美元计价的黄金价格自然也会充斥“黄泡沫”。

　　自美联储在2008年11月推出第一轮量化宽松政策后，黄金价格水涨船高。第一轮量化宽松政策结束时，国际金价升至每盎司949美元。在第二轮量化宽松政策结束时的2011年6月，则攀升至每盎司1528美元。在实施第三轮量化宽松政策后，2012年9月至11月国际市场月平均金价分别为1748美元、1744美元和1721美元。

　　2012年12月13日，美联储宣布推出第四轮量化宽松。与第三轮量化宽松叠加在一起，美联储每月采购国债的规模达到850亿美元。按理说，两次量化宽松叠加在一起，无论从保值避险角度来看，还是从炒作动能来看，都应当促使国际金价再上一个新台阶，但实际情况并不是这样。

　　2013年1月至3月，国际市场每盎司黄金价格分别为1670美元、1627美元和1591美元，而4月中旬的暴跌则成为国际金价空方的集中宣泄。

　　在看似没有更多新的利空消息情况下，国际市场黄金价格在2013年4月12日突然下跌4.1%左右。本以为经过两天周末放假后国际金价能够回归，但周一开盘后下跌更狠，国际金价又下跌9.3%。两个交易日下来，国际金价每盎司累积下跌大约200美元，为最近30年来的最大跌幅。

　　按理说，国际金价发生暴跌之时恰恰是第三轮和第四轮量化宽松重叠在一起的时段，国际金价应该上涨一些才说得通，但这一次却与前三轮量化宽松之时不同，国际金价不涨反跌。

　　面对同样的量化宽松，为何黄金价格走势如此不同?现阶段，除了传统的工业用途与消费者的装饰用途继续显示出黄金的商品属性外，国际金价走势也越来越多地显示出两种金融属性，一种是保值功能，另一种是投机功能。分析黄金价格，要将其商品属性与上述两种金融属性结合起来，现阶段助跌的一面相对于助涨的一面更为突出一些。首先，从商品属性来看，黄金的工业用途更多被各种新材料替代，而目前国际黄金消费增量主要来自印度和中国。现阶段，中国黄金工业发展不仅有助于缓解世界黄金供求紧张局面，而且也有助于打破少数国家对世界黄金市场的垄断。2012年中国黄金产量达到403.05吨，比上年提高11.7%，这是在2007年超越南非后连续六年居世界第一。在这种情况下，即使美联储将美元的“绿泡沫”吹大，国际投机资本也不敢再像前段时间那样跟风吹大金价的“黄泡沫”。

　　其次，从金融属性中的保值功能来看，由于黄金“天然就是货币”，因而，相对于美联储印刷出来的美元而言，黄金具有一定避险功能，但如果黄金价格上涨过度，则黄金的避险功能很可能被冒险功能所取代。例如，由于日本近期实行超大规模量化宽松政策，客观上使得美元的内在贬值压力被外在升值压力部分抵消，美元的含金量因此有所增加，而以美元标价的黄金价格则必然会与时俱退。又如，一些国家准备抛售黄金的传闻对国际市场黄金价格形成压力。欧盟发布的一份评估报告指出，塞浦路斯将抛售总计达10.4吨黄金储备，以筹集现金援助该国深陷困境中的银行业。正所谓购买黄金是添置避险工具，而出售黄金则是使用避险工具。此外，4月10日美联储公布的最近一次货币政策会议纪要显示，美国就业市场企稳，美联储应在未来几次货币政策例会上考虑减小资产购买计划规模，被市场解读为第三轮量化宽松将会在今年逐渐退出，因而黄金的避险需求将会大大降低。

　　再次，从金融属性中的投机功能来看，在各种金融衍生工具越来越发达的时代，国际投机资本对于黄金的炒作也在相当长时间内愈演愈烈，而无论是哄抬金价还是打压金价，也都属于炒作的范畴。例如，由于近期美国道琼斯股指不断创历史新高，越来越多的流动性被吸引进入美国的资本市场，导致新发行货币对于参与黄金投机积极性不高。又如，世界经济的不景气在很大程度上对国际金价上涨起到牵制作用。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将2013年的全球增长从1月份的3.5%下调至3.3%。

　　单纯就每一个因素来看，或许都不足以促使国际金价暴跌，但这些因素在短期内叠加在一起会产生针对黄金价格的“共振”性暴跌。

　　国际金价在4月中旬出现暴跌后，短时间内很难再出现像样的反弹甚至反转，但也不会永远深跌下去。最可能的结局就是“软着陆”，而进一步形成对金价的支撑作用在很大程度上离不开黄金的商品属性。事实上，国际金价暴跌后，抱着“抄底”的心态，中国、印度等世界主要黄金消费国居民购买黄金的热情高涨，某些黄金制品被抢购。况且，现阶段一部分金矿的开采成本已达到每盎司1300美元左右，金价继续下跌很可能会导致部分金矿减产。

　　总的来看，国际金融危机爆发后，美联储所实施的历次量化宽松政策都会带来更多绿色的美元钞票，形成“绿泡沫”，但从国际市场黄金价格的走势来看，量化宽松的做法却不一定都会吹大“黄泡沫”，在特定条件下反而会捅破“黄泡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