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切尔主义对中国改革的借鉴作用

 【摘要：英国前首相撒切尔夫人过世，在全球引起轰动。 我昨天发表《撒切尔‘铁’在何处？》，介绍她的4大贡献：国企私有化；打破工会垄断；强硬务实的外交；提高市场竞争和社会效率。今天我要讲撒切尔主义对中国经济改革的借鉴作用，主要观点是：（1）撒切尔强调效率是公平的前提，福利和工人权益必须建立在效率和市场竞争的基础之上。（2）中国目前的情况和英国上世纪70年代的情况完全相反。30年改革过度强调经济增长，忽略社会公平和福利，引起诸多社会矛盾。所以，中国现在所需要的是撒切尔式的领袖，但是对于公平与效率的政策必须相反。】

1979年之前，英国在工党的领导下，国家经济大面积国有化，工会力量不断扩大，严重阻碍了市场效益的充分发挥，导致经济的全面衰退。

撒切尔夫人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担任保守党主席和英国首相的。作为女性，被夹在众多男人政治家的中间，她必须有超然的领导能力，敢于冒险的精神，以及大无畏的改革手段。

经济方面，她铁面无情的对亏损的国有企业开刀。她的基本政策就是私有化，用相对比较低的价格，把国有企业上市。例如英国航空公司，英国石油公司，英国电信公司，英国罗孚公司，等等。后来的所有化包括发电公司，国家电网，配电公司，水务公司，铁路，公共汽车公司，银行，保险公司，房地产抵押公司，等等。

在私有化的高峰期，有人甚至也想把医院，学校，邮政等国有部门私有化。不过，在这些部门没有被私有化之前，其它产业部门的私有化已经有很强的反对声音。

尤其是水，电，电话，交通等的私有化，出现了私有垄断替代国有垄断的问题。从纯利润的角度考虑，私有化解决了国有企业亏损的问题。但是，反对私有化的人们认为，私有化公司的高利润是建立在牺牲消费者的利益基础上的。

私有化公司为了谋求高额利润，必然抬高垄断价格，削弱对消费者的服务质量。支持私有化的人们认为，只要建立一套有效的价格和消费者服务质量监督体系，就可以削弱垄断对消费者产生的负面影响，同时也能够提高私有化公司的经济效率。

从英国私有化的结果看，正面的效果明显的大于负面的效果。在撒切尔夫人新经济政策的领导下，英国的经济走向强劲的复苏。

撒切尔的另一大贡献就是削弱工会的力量，建立一个具有竞争性，灵活性的劳动力市场，大大降低企业的劳工成本和劳资双方的摩擦成本，为经济的全面复苏创造一个高效率的劳动力市场。

回过头来看撒切尔夫人，在经济方面的最大贡献就是她的务实精神。她把效率，公平和人权做了崭新的定义。这个定义有一个明确的目标，那就是经济发展和效率是第一位的。为了达到效率和公平的平衡，短期内的公平必须让路于效率，因为没有效率的公平是不可持续的。

工会要求绝对公平，要求工人的人身权益，而这个权益是建立在社会生产力必须按照理性的目标迈进的基础上的。当工会的力量变成是阻碍生产力的正常发挥的时候，经济效率就大大的下降了。而没有效率的经济，是不可能满足日益膨胀的公平欲望的。

当低效率，高欲望的交错进入死胡同时，社会就面临崩溃。资本家，国家和工人的三者利益同时受损，使国民经济和社会的发展陷入空前的危机状态。

撒切尔当首相的时候，就是劳资矛盾达到严重阻碍生产力进步的时候。为了打破僵局，撒切尔不顾一切反对力量，对工会开刀，对国有企业的低效率开刀。通过10年的努力，经济效率上去了，社会增加了一些不平等，但是有经济效率作为后盾，这种不平等慢慢的被众多的中产阶级所接受。

当然，英国的私有化，工会力量的削弱，是在一个有完整的福利体系下面进行的。英国早在上世纪40年代就实行了全民的免费医疗和教育，实行全面的国家安全福利体系，包括养老，工伤，孩子补贴，失业救济等一整套的福利措施。

如果说撒切尔的经济政策对中国今天的经济建设有什么借鉴作用的话，我认为可以从下面几方面考虑。

首先，国有企业的私有化，中国已经完成了不少。上世纪90年代，当时的朱镕基总理对国有企业的改革是‘抓大放小’，既保证国家对国民经济的主导地位，又保障国有企业不再成为社会和国家财政的负担。

当时的国企改革，造成数千万职工下岗，其效果和英国的国有企业改革有雷同之处。在一些不可避免的代价下面，迎来的是整个社会经济效率的大幅度提高。

中国现在的私有化程度还远没有英国的程度高。然而，目前剩下的国有企业，不是亏损问题，而是自然垄断问题。国家如何采取反垄断措施，逼迫国有企业深化改革，提高生产和经营效率，将成为今后国企改革的焦点。

其次，国家也可以考虑进一步私有化，同时建立更加严厉的监管措施和法律，加强现代公司制度的建设，使不同性质的行业在提高效率的同时，满足消费者和股东的利益期望。

再次，中国和英国处在很不同的经济社会发展阶段。撒切尔夫人采取的一些改革措施对中国不一定适应，但是她的改革方法和成效，却对中国有着深远的意义。

例如，如何平衡公平和效率的关系？撒切尔于1989年推行的人头税，没有考虑到不同家庭的经济情况，强迫所有的人交一样的税，这对低收入的人群是不合理的，也是不可接受的。她的下台，就在于低估了社会公平的重要性。

再如，撒切尔推行廉租房的私有化，一方面是为了减少政府的财政负担，一方面是为了防止有些国民占廉租房的空子，给国家造成不必要的损失，给社会带来另外一种不公平。中国现阶段是如何建设廉租房的问题，为了避免走一些弯路，中国廉租房的建设，一开始就必须针对最需要的低收入人群，尤其是大城市里面的农民工。同时，廉租房的建设必须能够收回成本，只有这样，才能滚雪球式的发展，才可能满足越来越多人的需要。

最后，中国的经济发展到目前为止，都是以经济利益挂帅，以利润挂帅，没有全面的考虑社会公平问题。例如城乡长期分裂，收入差别不断扩大，国有企业垄断，没有全民的免费医疗和教育，没有统一公平的养老和退休保险体系。

在这种体系下，盲目的私有化，盲目的不顾工人利益，任何进一步的改革，都会把社会的矛盾推向极端。所以，如果说中国可以向撒切尔学习的话，就必须先强调社会公平，从而平衡公平和效率的关系，使中国经济的发展能够进入长期和可持续的发展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