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DP有好坏之分吗？

两会代表在北京开会，北京严重的空气污染成了代表们炮轰的目标。最尖锐的恐怕要算中国工程院院士钟南山了，他说“如果在吃饭喝水呼吸都成问题的情况下，GDP世界第一又有何意义？”。

钟南山要表达的意思是，如果GDP的增长并不能带来生活环境和生存条件的改善，这样的GDP不要也罢。言外之意，有些GDP是“好”的，有些GDP是“坏”的。GDP真有好坏之分吗？

GDP是英文gross domestic product的缩写，翻译过来就是国内生产总值。它计算的是最终产品和服务的总价值。一项产品或服务的价值不是由生产者说了算的，而是由市场说了算。也就是说，没有市场需求、得不到市场认可的产品根本不可能来到这个世界上。从概念上讲，所有的GDP都是有用的，都是满足了人的某方面需求，都是有意义的。

但是，真实的GDP和统计上的GDP是有差别的。GDP计算的是最终产品和服务的总价值，但是很多产品的价值是无法直接计算的。比如一条高速公路值多少钱？不好算。不过，经济学家找到了间接计算GDP的方法，有三种：支出法、收入法、生产法。其中，支出法是广为采用的GDP计算方法。支出法将GDP分解为投资、消费和净出口。这就是著名的拉动经济增长的所谓“三驾马车”。一条高速公路的价值不好算，但是修建一条高速公路带动的投资和消费是可以计算出来的。

也许是这种间接计算GDP的方法用得太多了，大家渐渐忘记了GDP的真实面目。一提到GDP，就是投资、消费、出口，而根本没有想到GDP应该是最终产品和服务的市场价值。

这就带来一个问题。一条公路修了又挖、挖了又修，折腾来折腾去，从真正的GDP看，最终“产品”就是一条路。但是，在核算的时候，在这不断的修和挖的过程中，不断有新的投资和消费产生，于是新的GDP不断产生。显然，这样的GDP并不真实存在，它只存在于统计数字中。一些地方政府在造城运动中，短期内建造了大量的高楼大厦，但是几乎没人住，成了所谓的“鬼城”。从统计上看，建造高楼大厦是可以迅速提升当地的GDP，但是没人住，表明它的市场价值是很低的，也就是真实的GDP是很低的。考虑到稀缺的资源本可用于更有价值的产品的生产上，这样的GDP甚至是负的。也就是说，建造“鬼城”不是在创造价值，而是在毁灭价值。

这种统计学意义上的GDP，当然是要极力反对的。但是，这不是GDP本身的错，它是计算方法上的瑕疵和弊端。真正的GDP——能够满足人们需要的的产品和服务，总是好的。

回到开头的例子。大城市空气污染主要是由汽车尾气排放造成的，要想空气清洁其实也很简单，全面禁车就可以了。但是，这个方法估计没几个人会接受。为什么？汽车带来的便利太大了！人们忍受得了糟糕的空气也难以忍受没有汽车的世界。这说明，现阶段人们对汽车的评价超过了对空气的评价。整体上，汽车是个“好”东西。但是，人的需求是个性化的。这个世界上当然有对空气质量真正在意的人，这些人选择逃离了城市。但是，城市规模在不断扩张，人口在不断聚集，这说明现阶段真正在意空气质量的人不多。

GDP是微观个体产值的加总，想想看，个人的产值，也就是个人的收入，（别忘了，前面说过GDP也有收入计算法）增加是不是总是能改善个体的生活环境和生存条件？这个世界上辛辛苦苦工作就是为了降低自己生活水平的傻瓜不多吧？就拿空气污染来说，高收入人群总是可以选择住在空气相对好的小区或者甚至有钱支付得起移民，个人的GDP增长总是可以改善个人的生活条件的。微观上可以理解的事情，宏观上也错不了。有没有对空气无污染的汽车？有，但是很贵，一般人开不起。如果随着GDP的进一步增长，老百姓的收入水平进一步提高，大部分人支付得起零排放无污染的汽车了，那么城市空气污染的问题也就解决了。这进一步说明GDP的增长总是有利于改善生存环境和生活条件的。

真正的GDP是为满足人们的需求而存在的，一些GDP确实对环境造成了破坏，那是因为我们的整体GDP还不够高，换言之，我们的收入还不够高，我们还承担不起对环境破坏更小但成本更高的GDP生产方式，这正是我们进一步加快而不是限制GDP发展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