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50亿打水漂？

拿50亿打水漂？

温克坚

谁有底气拿50亿人民币打水漂？ 表面上谁都不敢说有，但通过一套冠冕堂皇的说辞，通过一组眼花缭乱的动作，这种拿钱打水漂的事情时常发生着。

根据新闻报道，近日中央财政安排2013年预算50亿元，用于京津冀及周边地区（具体包括京津冀蒙晋鲁六个省份）大气污染治理工作，重点向治理任务重的河北省倾斜。这笔资金以“以奖代补”的方式，按上述地区预期污染物减排量、污染治理投入、PM2.5浓度下降比例三项因素分配。本年度结束后，中央财政将对上述地区大气污染防治工作成效进行考核，根据实际考核结果再进行奖励资金清算，突出绩效导向作用。

上述新闻中透露的信息让人吃惊。50亿财政资金的分配，支出规则和政策目标皆语焉不详，和形式上的代议机构人大更是完全没有瓜葛（请原谅我装外宾了），公共财政支出的随意性可见一斑。

中国北方空气污染日益严重，尤其是PM2.5等雾霾肆虐现象已经变成公共灾难，治理之急迫已经无需多言，因此官方在9月份发布了《大气污染防治行动计划》，提出多项措施来整治空气污染。但是正如官方文件中承认的，目前北方大气污染源主要以燃煤污染、汽车尾气、以及工业污染等为主，而深层次来说，则是中国经济发展模式问题，政府是发展模式的主要塑造者，如果不改变政府行为模式，治理污染无异于缘木求鱼。

整治大气污染牵涉发展观，生态平衡和生活方式等等复杂维度，需要专业智慧，科学应对，严格落实，层层问责，而这些又都依赖信息的公开和透明和公共参与，几个部门语焉不详的财政花费和这种立场岂非背道而驰？

50亿财政资金的这种分配方式和行政理念，典型了反应了官僚体系的惰性和惯性。从惰性来说，空气污染日积月累，而在此之前很多年官方机构无所作为，等空气污染爆表，他们才醒过来，进行所谓积极应对，官僚机构应有的专业前瞻性安排完全缺失。而面对严峻的空气污染灾难，官方在治理理念上十分陈旧，自视过高，以为政府万能，漠视通过市场机制和社会参与的治理方式，在实际操作上，则惯于利用权力来分割财政蛋糕，以为通过转移支付的财政杠杆，可以调动地方政府的积极性。

当多个省份对中央财政资金展开争夺的时候，不但滋生官场腐败，同时必然鼓励造假，地方官僚们往往在相对应的指标上，比如污染物减排量、污染治理投入、PM2.5浓度下降比例等数据方面上下其手。更可怕的是，为了获得更多的预算分配，官僚机构经常会爆发道德风险，通过巧立名目，套取财政资金，或者有意懈怠对污染问题的整治，以污染诈欺上面财政支持。积弊甚深的国家扶贫制度，就是这种道德风险的典型反应，俗语中的养寇自重，说明的也是这个道理。

财政拨付的这些资金，在官僚和和污染企业等的精心勾兑下，往往各种补贴最后会被各种排污企业以各种方式套取，形成某种利益共同体。环境保护部规划财务司司长赵华林在接受媒体采访时候就说的治污乱象就是一个例证。

当官僚体制权力缺乏约束，当公共财政缺乏透明和规范，当公众无法以正当积极的角色参与和问责官僚机构的时候，任何自上而下的行政措施都可能走向其政策初衷的反面。 治理空气污染任务的急迫性，似乎成了财政恣意的合理借口，这样的治理空气怎么可能有效果？以前人们对浪费行为经常开玩笑说，拿钱打水漂还能听到一点动静，而不幸的是，这次的50亿财政资金很可能悄无声息的湮没在盘根错节的灰色官僚体制中了。

没有每一分钱都被严密监管的公共财政制度，那么每一个亿的财政资金都可能被打水漂。

2013-10-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