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E圆桌对话“IPO核查重灾区PE农业投资前途未卜？”

（21世纪经济报道 潘沩 上海报道 2013-06-08）

核心提示：在绿大地、新大地、万福生科等上市公司、拟上市公司先后被爆出造假后，资本市场对农业的信心严重不足，并判断，中国证监会发审委会加强对农业企业的审核。

 5月31日，IPO财务核查第二阶段的截止日。截至这一天，有622家拟上市企业提交了自查报告，268家企业提交终止审查申请。
    这意味着，曾经困扰资本市场的IPO堰塞湖得到缓解：超过1/4的拟上市企业暂停上市步伐。
    一位投行人士统计，撤单的268家企业中，有安溪铁观音、归真堂、康地种业等28家企业涉及农业（含林、牧、渔），留在待审核清单中的这类企业只剩下金博士种业、海洋岛水产、科迪乳业等17家。农业相关的企业，撤单率远高于平均水平。
    原因看起来一目了然：在绿大地、新大地、万福生科等上市公司、拟上市公司先后被爆出造假后，资本市场对农业的信心严重不足，并判断，中国证监会发审委会加强对农业企业的审核。
    据投中集团统计，2012年，农业PE/VC融资规模创新低：2010年到2012年，国内农业企业披露的融资案例分别为66、69和45单，融资额分别约为11.3亿、5.67亿和2.40亿美元，2012年的总融资额，甚至低于2008年。
    农业企业，在过去两年受追捧后，今天要沦落到被PEVC机构遗忘的角落吗？本报记者为此采访了深圳东方汇富创业投资管理有限公司总裁阚治东、天图资本高级合伙人王岑，以及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人民币基金合伙人。
    去年，阚治东在黑龙江省黑河市成立了规模为5.5亿元人民币的黑河东方创业投资合伙企业，大举杀入农业，出资1亿多入股中兴牧业。王岑和某人民币基金合伙人，都有投资的涉农企业成功登陆A股。

直面财务造假

《21世纪》：连续几起农业上市企业、冲刺IPO企业被爆造假后，目前证监会发审委对农业企业的审核从严，资本市场投资者也不是很有信心。这种局面下，还投农业企业吗？农业企业造假是不是更难查出来？
阚治东：任何行业都有财务造假，不止是农业，其他行业都有。我不认为农业项目特别造假。证监会审得严不是坏事，现在（投资项目时）不会考虑资本市场对农业行业信心这些问题。
某人民币基金合伙人：新大地，绿大地，万福生科等时间对投资人的信心会有影响，尤其涉及到种植环节的企业。农业的上游有可能造假，因为上游的税比较少，造假成本低；涉及到种植，很难去查，比如说有几千亩几万亩，到底有多少种植面积，比一般盘库存相对要复杂。
但有经验的基金，还是有尽调的方式：可以从销售收入、生产成本去合理推算；从产出倒推等；对上了一定业绩规模的企业，调查会细些，从同行那去了解，也是一种办法。你可以用多种方法去验证。
王岑：（对农业）我们投资总的比较谨慎，跟造假不造假没关系，主要还是农业企业，中低端的不敢投，这类企业的毛利、利润率比较低，抗风险能力差，终端产品不容易涨价。
中高端的由于受众相对小，避免不了往重资产走。重资产，涉及种植养殖，买地建厂房，资金量比较大；而且好的地基本在农民手里，需要流转。我们不是绝对不投重资产企业，资产我一般分割为变现易和变现难的。在西北、东北买地，变现难。商业楼宇变现易，这个可以有的，而且是保障。

《21世纪》：那看好农业的哪些细分行业？
阚治东：现在老百姓最关心的是放心食品。黑龙江是高寒地带，做绿色产品没问题，很多还能达到有机的标准。还有一些黑龙江特色的农产品，如生产菌菇类、林下参的企业。黑龙江企业就是向全国推广能力不够，这个协助企业家提高它的营销能力，企业就会有很好的增长。这个领域，我们首先还是考虑牛奶。过去我国乳制品厂商的模式是奶农+奶站。这个模式确实存在漏洞很多，容易出现问题。
所以我们投了中兴牧业，以前牧场是农村自己建，现在可以规模化养殖，中兴牧业三个牧场一共可容纳1.4万头奶牛。企业投入比较大。很多人过去不能做。规模养殖有好处，便于统一管理。中兴牧业下半年可以产奶，一开始日产也就100吨，不形成加工的规模，会由伊利、蒙牛来收购。目前是求大于供。
某人民币基金合伙人：我觉得不管是农业，还是其他行业，还是要深加工做得很好，才会有比较高的附加价值。纯粹产品的养殖、种植比较好的没有太多价值。我们现在投的农业企业里，还是以做了食品、消费品的为多，这也是消费的概念。

激辩全产业链

《21世纪》：会特别偏好投全产业链的企业吗？
阚治东：这是个问题。一个产业企业，如果光做加工和营销，销量上去了，但上游价格不断上涨，会吞噬企业的利润；但如果全产业链布局，那么就会重资产。
尤其是做现代化牧场，一头牛就要投资四五万。中兴牧业已经筹划，牧场附近要建乳制品加工厂，境内境外都有公司在跟我们谈合作，荷兰等外资企业和我们谈得很多。当地建厂的考虑是，奶运出去途中是个问题，冬天容易结冰，夏天容易坏。但是不是做品牌，我们还没考虑好。可能做品牌会资产过重。
我在美国考察，发觉一个问题，我们国内做都是一个产业链，比如光明，养奶牛，乳制品加工。但其实有监督机制，不一定需要都自己做。像日本明治乳业，即使奶农黑了心，送来的奶变质或是掺假，到他们那里进不去，他们的检验很严格；但如果都是自己的产业，会不会有问题的也收进来？
某人民币基金合伙人：农业这块，我们一直看重产业链比较全、比较完整的公司。最好是能够将自己的农产品到快速消费品，卖到消费者手里。
我觉得产业链完整，有规避食品安全问题，稳定上游供应等好处。农产品价格、量波动很大，对于做下游的企业来说，波动很大。而且，产业链完整后，国家的一些补贴都能分享得到，整个企业的盈利能力会高些；从现实的角度，这样的企业也好尽调一些，如果它的销售收入是真实的话，前面造假的可能性比较小。有可能有一些水分，但不至于水分那么大。

《21世纪》：投资农业企业，有什么额外要注意的问题吗？
阚治东：防疫的问题。中兴牧业的每个牧场间隔距离很远，两个牧场之间要七八十公里，离周边村庄，最近也要10公里，这有利于防疫。
我在看了美国加州的牧场，威斯康星的牧场，我奇怪，他们怎么对防疫不重视呢？我们的车可以开到里面去，人家也让我们直接接触奶牛，但这个我们国内感觉忌讳。
但他们是国家防疫，不是企业防疫。国家海关检疫查得很严，尽量把疫病挡在国门外。我们国家是不是也可以参照？企业家是不是可以呼吁国家海关动植物检疫抓得更严？相关部门更重视疫病防治？
某人民币基金合伙人：国家有产业政策的，打造100家过百亿的龙头企业，所以，已经投资的企业，有可能能通过并购退出。农业领域，要发展壮大，很多要通过并购，经过整合。
这个的关键就在看，企业家愿不愿意被收购。一般愿意收购其他企业的，往往是想做全产业链的企业，它们或者是上游做得好，来收加工企业；或者是下游做得好，就想收养殖、种植的企业。当然也可以在行业里收竞争对手，把压力卸下来，这个方面还是比较少，以后或许可能是比较大的方向。